江閎看著眼前姑娘,卻不肯罷休,他有點慚愧。捫心自問,若出于當年和薛弋寒同樣境地,說不定,他會舍棄掉薛璃。一個毫無用處的人,留著做什么呢,人該保留讓自己最得意的那一樁才對,可惜楓兒現在不能以健全身體示人。不然,江家也不至于讓個小姑娘逼成這樣。
不進,則退啊。他也好久沒上朝堂,所謂消息,終是他人代傳之語,就算事無巨細,看不見原來的神態表情,差之毫厘謬以千里,怎不一敗涂地?
薛凌說的并沒什么錯,江家,現在一無所有。他如何甘心?如果薛家的兩個兒子,都姓江就好了。
江閎突然慶幸魏塱賜下來的婚事,等大禮一過,不就姓江了么
薛凌搞不懂江閎為何突然與自己拉家常,但問的也都是無關緊要之事。雖剛剛局勢緊張,不過,好歹拿人手短,而且以后她貌似還要拿好多,所以答的也暢快。
有些事,說出來,自己也開懷一些。阿爹身死,魯伯伯不在,她終不過十七八歲,對上江閎擺出來的慈父心腸,難免生出諸多感慨。連帶著講了些過趣事,要不是江玉楓回來了,倆人氣氛還有點和諧。
就著茶水,又吃了些點心。薛凌有些撒嬌般嘟囔“既然當年是做戲,何苦丟她到水牢里一夜,她當時又不會浮水,難過死了”。
剛剛言語有多凌厲,現在就有多軟糯。難得今日她穿的也粉嫩,頭上一串兒珍珠搖貼著發絲滴溜滾來滾去,兩個腮幫子又塞的鼓鼓的,看著實有幾分可愛。
江玉楓正要說句什么,她卻咽下點心,開懷道:“不過也不要緊,反正都過去了”。然后看著倆人道:“我要回去了,你們愛找誰當皇帝就找誰,等我殺了魏塱,我就回平城”。說罷甩了甩手腕,轉身就出了門。這幾天去的地方多,這江府到是最自在的,起碼不用翻墻,薛凌踢著鞋子想。
江玉楓看向自己的爹,江閎嘆了嘆氣道:“為什么兩個兒子都不像薛弋寒,說的好聽些,叫真性情,說的不好聽,這種人愛恨太過強烈,偏偏能力又強,若有一天,我江家一丁點對她不住,今日天子就是下場。”
江玉楓覺得江閎有些言過其實,當初薛凌一門心思想保住齊清猗的孩子,最后也沒保住。由此可見,未必就真的能拿魏塱怎么樣。若當真武力可定天下,要文臣何用?
“且等著吧,急不來的”。江閎起了身,自己的兒子,跟魏熠呆的太久了,偏偏皇位上的是魏塱。
從江府出來,薛凌興致頗高,這三年不如一之事十之**,最重要的,是沒法兒與人說起平城,要不是她自小心態好慣了,熬成永樂公主那樣也未知。不管江閎出于什么目的問起,能與人說道說道也是好的,那塊地離京城太遠,知道的人本就沒幾個,更沒什么人會談起了,她平時就是想當個樂子聽也找不著。
多惦記了些,就想起要往鮮卑一事。只要把霍云昇這邊的事兒處理完成,自己就可以動身,少不得要經過平城,五月中下旬。那邊的草皮上應該開了好多花了。薛凌一路往回走,一路喜滋滋的想著。
薛宅里已經有了人氣兒,茶水飯食隨時都備著。薛凌坐在桌子前,算著怎么才能把李阿牛和霍云昇騙到那條街上。
信,又到了。這東西來的太勤也惹人煩,還是霍云婉遞來的。自己要的東西都已經齊了,薛凌想假裝沒瞧著,又怕出亂子,沒奈何還是打算晚上進一趟宮。好在還有幾天,她并不急著去哄李阿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