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雪娘子肚子里的胎一日不下地,便一日不知男女。魏塱登基三年,仍無法改其名不正言不順之事實。若這一胎為兒,后事不提,就說出世那一瞬,不知要被怎樣的捧在手上,以昭魏塱長幼有序之心。
誰能斷定,李阿牛救的,不是梁未來的太子,后世的明君呢。
于是朝臣熙攘,李阿牛新買的那間小院,晝夜摩肩接踵不息,盡是來賀賓朋。倒好像那個娃,是李阿牛種進雪娘子肚子里似的。這樣的人,封妻蔭子乃是理所當然,李阿牛既無妻無子,便合該自己平步青云了。
論功行賞,人之常情,霍相除了規勸兩句“天下臣民皆為皇子,陛下不可因一子而忘萬民”之外,似乎也別無他法。何況魏塱又沒讓李阿牛去日理萬機,既然小有身手,御林郎的位置著實再合適不過了。殿陛之間深以為然,要說雪娘子一事,李阿牛還與霍家公子霍云昇共同退敵,如今同朝為官,真真是美談。
這些細枝末節,江家原是知道的,畢竟朝事起落,皆關乎所謀大業。甚至李阿牛與蘇凔有些交情,江家也是一早兒就有耳聞的。然而,那時候,江家不知蘇凔,原是薛凌拼死扯出來的宋滄。
等江玉楓聽齊清猗說了這么一回,本著個好心去細細這么一打聽。那李阿牛竟與蘇凔一起來京,又同吃同睡數月。更重要的,這李阿牛是如何跳到了御前?正是薛凌連手江府表面刺殺雪娘子,實則把霍云昇架到火爐上烤那件事兒。
心思深沉之人,能從這些雞零狗碎的線索中推出一大把東西。更要命的是,他們完全不信巧合,今兒會把事情想的更嚴重。
雪娘子有孕,就純屬意外,可惜江閎堅決不信。再和當初薛凌收到的消息十分準確聯系起來看,他便十分確定,薛凌在皇宮內一定有個內應。這個內應的身份還不低,能提前知道一位妃嬪有孕,也知道那位妃嬪的出宮時間和路線。
不僅如此,薛凌在霍家的手也不干凈。不然,當天霍云昇不可能就那么恰如其分的到場。而薛凌當時什么都沒有與江家透露,甚至暗戳戳送了個李阿牛上去,事后也沒提起。
合著這件破事兒,人,是江家出的,錢,也是江家出的,結果這果子,到讓薛凌一個人摘了去。
江閎想的自然有那么一半是對的,可也好多東西不對,他更加沒想到,皇宮里的所謂內應,和伸到霍家那只手是同一個人。而這些,薛凌確實從未提起過,雖并非花了大力氣去瞞著,但終究是存了不與江家交心的打算。
“何以服人?克己,身正,才之絕絕,德之昭昭…….”。太傅老頭打著瞌睡,搖頭晃腦把聲音拖的老長,都沒注意魯文安早就把薛凌拖走了,那句“何以服人”都沒聽全。
于是小小的薛凌在馬背上問“何以服,何以服什么,我都沒聽見。”
魯文安催著馬跑的飛快:“大概是怎么讓人服氣吧,你比他們強就行,不要問了,影響我馭馬,不跑快點,讓你爹抓著又走不掉。”
“我猜也是。”
她從未克己,如今身也不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