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云婉眼波流轉,軟了身子,施施然坐下來道:“哪門子的故交”?不是霍家的事啊!既然霍家的事兒沒出亂子,她就不急了。
薛凌一看霍云婉神色,便知其所想。當下不隱瞞,將與宋滄二人淵源飛快的說了一遍,又道:“宋滄現在是蘇家的人,怎蘇家安然無恙?”
蘇家當然不是安然無恙,只霍云婉昨夜說不耽誤事兒,誤導了薛凌罷了。然霍云婉這會聽的高興,也沒立即給個說法。她知蘇凔這么個人,只說是蘇姈如一手捧出來,合著竟然是宋柏的兒子,怪不得要去查那些陳芝麻爛谷子。
原還百思不得其解,怎么蘇府出來的人,居然在此時,暗地里去碰薛宋舊事。就蘇凔那點子手段,自開查當日,朝中勢力便悉數登場,霍府更是對他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。多候了些許時日,才讓人把參蘇凔的狀子遞上去,無非,是霍準稍有遲疑罷了。
和拓跋銑的關系,還遠遠沒有達到霍府想要的地步。這個節骨眼,他終是對魏塱稍有顧忌。不到萬不得已,對蘇凔痛下殺手,無異于狠打了皇帝一個耳光,實屬下策。故而一開始,霍準只是讓人多留意了一下蘇凔舉止。
若這位新貴是為了建些政績,更上層樓,那安排些人略微提點提點便可,沒準還能拉到自己陣營來呢。可蘇凔的所作所為,如果是受魏塱指使,那霍家就不得不先下手為強了。畢竟,連江閎都能猜到,魏塱可能會把這事兒扣在霍準頭上,霍準自己又怎會想不到?
難得這次帝后二人不謀而合。魏塱在龍椅上寸步不讓,借著拓跋銑一事,在朝臣面前多次提及薛宋二人,哀的是西北之殤,嘆的是良將忘義。一臉痛心疾首,唯恐霍準看不出自己想要做什么。
而霍云婉亦在給霍準的信上再三暗示,魏塱有意用薛宋一事打壓霍家,她在長春宮內日夜憂心,不得安眠。陛下絕情至斯,霍府要早做打算。
有道是夫妻同心,其利斷金,內外雙管齊下,霍準確實被嚇的不輕。他自忱薛宋一事若扣過來,即便自己是個當朝相國,也保不住項上人頭。魏塱既然遣了蘇凔去動手腳,大概是不打算給自己留路了。想不到當年費盡心機,到頭來,居然是落得個這般下場。
他與魏塱之間,已無善了的可能。
既如此,倒不如,先下手為強,把事做的再徹底些。干脆就借著蘇凔,既毀了魏塱打算培植的文臣勢力,又將沈家與羯人來往斬斷。只要再壓制魏塱一兩年,他自有辦法放個奶娃到皇位上去。
反正,與皇帝掰腕子,他霍準不是贏過一回了么?
于是,蘇凔的筆墨尚未寫順,參他的奏章已經遞到了魏塱面前。一同被拖下水的,還有另一個官不官商不商的行運使-蘇遠蘅。
其實,若無薛凌與霍云婉等人在中間挑撥,魏塱與霍準的關系,并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。他兩人之間,也許是不會有個好結果,但若任其自由發展,要打起來,也不會是現在。
然事事盤根錯節,牽一發,而動全身。薛凌很多時候,沒有去考慮這些。霍準倒是想的多,可他大概是沒想著,人心隔肚皮。自己的女兒,原也是個人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