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蒙這些人的照顧,他確實沒有了因為無法看到的遺憾。同時也失去了希冀這種美好的情緒。他瞧著眾人小心翼翼的模樣,既歡喜,又哀傷。
直到這兩只兔子的到來,哪怕只能陪著他在床上玩,也極好的。他手舞足蹈的要拿給大哥看。
他再沒見過那兩只兔子,身體調養好之后。不管怎么求阿爹,他再也找不回來兩只白色的兔子。縱是聲明赫赫鎮北將軍,想要抓只白色的兔子來,也要問老天給不給。
那么大原子,要能輕易碰上,也就沒薛凌這一檔子事兒了。京中皇宮里,沒準能找出兩只來。這種祥瑞一樣的東西,一經發現,大多是孝敬了官老爺,后又進到宮里。但他總不能為了一個兒子去張口問皇帝要東西吧。
何況,薛璃是個見不得光的。
這段時間,薛璃也算經歷了不少事。他睡過棺材,失去過父親,有過被人拆穿身份的驚懼,還有知道當年真相的恐慌。然他最無法釋懷的事情,還是當年那兩只兔子。
在那間屋子里,他好幾日咳血不止,那只兔子也拉紅,不進食。他丟了往日所有乖巧,大哭大鬧阻止薛弋寒將兔子拿走。他幾乎不能起身,卻一定要每個時辰都看看床邊兔子才肯罷休。
薛弋寒只當自己的兒子與兔子感情深厚,拗不過,仍是順著他。
卻不知薛璃想的是:自己和那只兔子,究竟誰會先死?
他不怕死,又有那么一點點怕。
先死的是兔子。
薛凌那個手勁,不知是捏到了兔子哪里。老李頭治人都不怎么穩妥,哪能治個畜生東西,何況還是內傷。拖了兩三日不吃不喝,柔順皮毛便干成一堆枯草,了無生氣的折在薛璃面前。
他從沒見過這么恐怖的事情,他剛好看過去。他瞧著那只兔子四肢抽搐,然后口吐血沫,繼而全身僵硬,目光渙散,最后失去所有光澤。
偏沒人及時進來,他與那具尸體大眼瞪小眼,只覺得上面每一根毛發都在跟他說:“你也要死了,和我一樣。”
當日噩夢在薛弋寒懷里戛然而止,今日又叫囂著卷土重來。他無法去扶起薛凌下垂的脖頸,他拼命想要擺脫抓著自己的手。
他連怎么喊痛都忘了,顛三倒四的說:
“大哥,你弄痛它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