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相處的久了,他漸漸覺得,也許,是哪出了偏差。人都在用自己的認知往旁人身上套,他見薛凌完全不按章法,打的江府措手不及。只說是薛家少爺技高一籌。卻忘了多想想,也許,那人本就沒什么章法。
不該是這樣啊,三朝太傅,定國將軍不該養出個隨心所欲的人。應是孔融讓梨,當學王泰推棗。不取,自當有賜,方為為臣之道,這才是薛凌應該有的樣子。
若非太過反常,他那晚怎會被一身綾帛駭到吐血,后又舍了國公氣度,躬身說江府替薛凌辦事?明明三年前,那十三四歲的少年來府上時,雖巧言善辯,終歸還是有禮有節的。
無非是他怕極了薛凌經當年事后,換了副腸肚,要與江府玉石俱焚。他怕的小心翼翼這數月,然頭頂懸著的劍遲遲沒有掉下來。若換個常人,嚇死了也未可知。可這屋里,有有哪個是常人?
至少,江閎絕不是。
既然是沒掉,他便試探著抬起頭,去看看那把劍究竟是為什么沒掉。是本就不會掉,還是繩子系的比較牢靠?或者,他能伸手把那把劍拿下來?
“你要取誰的性命,快些動了手,好談正事。”
江玉楓聞聲抬頭,看了江閎一眼,又把目光移向薛凌,轉而低下頭道:“坐吧,都是自己人。”
蘇夫人討了個沒趣,面上表情未改分毫,拉了薛凌,半哄半強的將她帶至桌前坐下,推過來一翠青碟子來,里頭桃花酥開的比當年馬車上跌落的那幾只還要艷些。
“瞧,落兒喜歡吃的,我都好好的記著呢”。蘇姈如托著腮,笑吟吟的看著薛凌,哄的語真字誠。
蘇遠蘅出事也是有日子了,如今在獄里并不好過,薛凌在霍云婉處已經得知了。她倒是不心疼,但見著蘇姈如這幅喜眉笑目的樣子,還是厭惡的慌。蘇家想要撈人出來不是辦不到,但要說消息都打聽不到,那也對不起蘇姈如汲營這些年。
所以,知道自己兒子半死不活,她還在笑些什么?
“有什么正事要商量?是誰要殺了宋滄”?薛凌盯著蘇姈如目不轉睛,卻是沖著江閎講話。
“是我呀”,蘇姈如搶著答,將自己湊的近了些,她并不避忌薛凌,反而一臉無畏,語調婉轉而輕快,清清冽冽道:“是我啊,是我想殺了宋滄。他不死,死的不就是遠蘅么。”
“落兒與遠蘅情同兄妹,難道要看著遠蘅去死?可惜了,宋滄到現在還不死,他不死,遠蘅就活的不好。”
薛凌目光游移,看向江閎,又移到齊清猗,最后還是回到蘇姈如臉上。她張了張嘴,卻什么也沒說出來。
就這一遲疑的功夫,蘇姈如得寸進尺,伸手拉了薛凌衣袖,扯的二人只余咫尺,還是那般脆生著問:
“不如,你去殺了宋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