申屠易既得了蘇家重用,底下一群人跟著雞犬升天。事還是一樣的做,銀子卻變成了花不完。錢還在其次,有了蘇家的金字招牌,從此擦肩回眸里盡是善意周到,往日山窮水盡處皆成了柳暗花明。
所謂豁達豪邁,并非不愛財愛名,只是對這個沒有太大執念罷了。富貴逼人時,總還是免不了欣喜若狂。投桃報李,那群人事也辦的盡心。
申屠易很快就無需全程親自跟隨,而是經常跟在蘇遠蘅身邊處理一些迎來送往的事。蘇家只當他鉆營,卻不知他是有自己的打算。
以前認識的,都是下層看門巡城的人,招呼著出力還行,其他的,就沒法兒了。而蘇遠蘅因羯族一事,烏州的大小官員不說,京中還有權貴。能攀上一個,就多一雙眼睛,誰知道能看到什么呢?
他想的本也沒什么差,蘇家要用這個人,哄的也盡心。影子似的粘在蘇遠蘅身邊,終于在蘇凔那跟薛凌碰一起。
幾年前薛凌蒙著臉,見面又是個千金小姐樣,申屠易想死也想不到他要找的人近在眼前。此時蘇凔高中,他只想跟著蘇遠蘅巴結一下這新晉狀元爺。沒等屁股坐下去,就看見那齊家小姐差點就將這蘇家大少爺切成兩段。
就算沒有貼著的蘇家的打算,跟蘇遠蘅呆一起這么久,申屠易明顯也是不可能見死不救。這一拉開不要緊,臉上傷疤轉眼開始火辣辣的疼。
太熟悉了,他夙興夜寐,翻來覆去練習的東西,一朝活靈活現的到了眼前,他能確定就是自己要找的,卻不敢相信真的找到了。可惜世事難料,他從來沒想過當日劫囚的人,居然是薛弋寒的兒子。而這個兒子,還是個極小的姑娘。
他收了手,那十幾條人命沒了,其妻兒老小起碼還有幾文撫恤金可。而另一條,死的悄無聲息,尸體也不知去向,恍若世間從未存在過。
是故,那條人命的真相來的更迫切些。
申屠易什么也沒問出來,他只看見薛凌在昏黃燈光下描一本百家姓,描的淚流成河。他認不了幾個字,都是后頭咬緊牙關學的。他也沒多少惻隱之心,那晚都給了薛凌。
再找去的時候,薛凌已不知去向。
他倒不急,在薛宅來去自如,還有工夫逗逗那倆下人。他都快忘了什么五馬凌遲,他只想等薛凌回來先問個究竟,然后殺人償命。
薛凌還沒回,蘇凔事發,蘇遠蘅下獄。
罪雖未定,但經手之人一律要由官府捉拿歸案受審。申屠易連帶著他那一群人的名字,全部劃到了名冊之上。想是不小心給了閻王一份,那老東西便挨個拿人。
冥冥之中自有天意,正是那點惻隱,申屠易怕被人知道了薛凌身份,每次來薛宅都是極為小心,還連哄帶嚇的騙著花兒倆人不要出門胡說。所以,他躲在薛凌宅子里,除了蘇遠蘅母子,竟無不相關的人知道。
蘇姈如何等人,無需了解個中內情,一見蘇遠蘅下獄,她便知道申屠易那群人脫不了身。生死猜不透,反正是落不了好。而且她已經知道在蘇凔那發生的事,更加不可能讓申屠易落官府手里。
雖然鋌而走險,但官府四處搜查的時候,申屠易已經被藏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