非得論起從哪來,其實她與薛凌**不離十,皆是平城付之一炬。連場景也相似,一個捏著一枚白玉鬼工球去當鋪換花銷,一個拿著倆張銀票換碎銀。只是薛凌再是倉皇匆忙,終不減從小養出來的舉止氣度。
那掌柜的瞧出薛凌不識貨,也只當她是家里好東西見多了,不知柴米貴罷了。賺個黑心錢已是撐破了膽,斷沒生出過要欺了薛凌的心思。
含焉卻沒這般好運氣,眾生百相,莫說與薛凌相提并論,便是與和她一起在胡人地頭流落輾轉的漢妓放在一塊,含焉仍是里頭最為膽小的一個。
犯而不校,唾面自干。人長成什么樣,總是有跡可循。姚是平城周邊大姓,在她生活的小莊子上,人與人這一輩若沒有血緣,往上多數幾代,總能抓出來點沾親帶故。
梁越往西北,地越苦寒,百姓自然不比魚米之鄉富裕。梁成帝在位時,過不了冬的赤窮之家雖是極為罕見,但青黃不接卻是三五載有一次。雖沒嚴重道需要朝廷撥糧賑災的地步,但家家戶戶總得勒緊點褲腰吃飯。
平安二城既是在最西北處,個中艱難可見一般。若非如此,當初薛凌見到安城那一糧倉精米也不會忍不住咬牙,只她當時不知平城無戰不得要糧的緣由罷了。
含焉既生在平城,日子也就過的和那些人大同小異。可于個人而言,這一丁點小異,足以一生都不同。在家家都要靠著老爺家的幾畝租地或者原子上野物討活路的時候,含焉的爹在一家生意人里謀了個賬房的活計。
除了旱澇保收為家里存了些余錢外,男人得跟著東家走街串巷南來北往的跑著,一年到頭沒幾天在家。因此,含焉家里人丁稀少。幼弟未長成,祖母年邁,娘親一個婦人要操持里外,大小事只求個安樂祥和,哪能跟薛凌一樣,去在意低頭不低頭。
如此耳濡目染,含焉自是一身恭順。太平無事的年景里,這性子在那片地,十里八鄉都有名。她五官本就頗為清秀,三餐無憂又養的膚色極為白凈,不似尋常農家面黃肌瘦。
加之姚家從小請了先生跟著識文斷字,書卷氣慣來襯人。一到了女孩子長開的年紀,婷婷裊裊低眉,黃花嫩蕊堪憐...(臥槽......我在寫什么!!!!!反正我也不記得在哪讀到的了,先這么著吧。)
沒準薛凌躲在平城角落里翻話本子時,紙上所書的妙齡佳人,拿含焉的臉套上去,也能稱的像模像樣。
一朝凄風苦雨后,被擄的漢人女子,應是成千上萬個含焉。只是胡人沒有多余的糧食來養毫無用處的牲畜,看不上眼的,或取其毛皮,或就地宰殺。能被帶回鮮卑王都,起碼得是個奇珍異獸。
幸與不幸,是相對而非絕對。橫死無疑是人間慘事,偷生卻是各有論調。能活成什么樣,也是各有造化。除了死在鮮卑王宮大牢里的珍珠,興許還有黃金,白玉,翡翠之類的。
流落的久了,大多就記不住自己原來姓甚名誰。
含焉不是沒忘過,她身段嬌如弱柳,是典型的漢女長相,且更似中原以南的漢人些,鮮卑王都著實不多見。
王宮里的人親自來挑貨,窯子掌柜心知人一走大概是回不來。絕佳的搖錢樹,他自是不太想放手,故而并沒把含焉推出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