含焉便又施施然往下躺,頗為心疼道:“怕是那點散碎銀子也不經花的,莫不如你我早些成了親事,一道回家里,我讓娘親多許些體己錢,少也得....”.她卡了一下口,佯裝推了一把賴二。
“少也得一萬兩。”
“我們去寧城,那兒熱鬧,夫君做些小本生意也好”
她遠不似薛凌沒缺過錢,下意識覺得一千兩已經是頂了天的數額,卻唯恐唬不住賴二,生硬轉了口,“一萬兩”三個字說的頗不自在。說完自己也覺得不對,趕緊隨口胡謅了些摸不著邊的大話,生怕賴二有所察覺。
這等磕絆,若換個有點家世的來,如蘇遠蘅等人之流,一眼便能瞧出含焉唾沫星子都是假的。然恰好賴二也就是個井底蛙,哪能分出真假來。那會不想陪著含焉走,是唯恐煮熟的鴨子飛了去,現聽得一萬兩銀子,驚的他手中動作都停了。
起了身,瞪大了眼道:“多少?”
含焉身上無一物,壓著的人驟然離開,她多少還是紅了些眼角。扯了床下衣衫,蓋住自個兒,愁促道:“怎么,不夠嗎?我再求求母親,多也是有的。只求夫君你待我好些.....莫學..莫學那歹人...”
話道此處,她干脆撇開臉,雙手捂著眼睛,嗚咽出聲。
賴二狂喜之情溢于言表,趕緊將含焉攬在懷里,大力摟著道:“好好好,你要怎么好,就怎么好”。他三下五去二穿了衣衫就要出門,道是“去看看有沒腳夫,連夜啟程,越快拜見岳父二老越好。”
含焉反道推辭了兩個來回,說“既然定下了,也不急在這一刻,不若等秋日涼時上路”。然這些廢話如何攔的住賴二,更莫說含焉不過欲拒還迎。
待到賴二風似的竄出門好一會,含焉縮在床角,哭的悄無聲息。涕淚滂沱,轉眼濕濡大片衣袖。
夏日正是西北繁華之時,南北來往客商眾多,只大多到了寧城就住腳,少有會走到這里來的。若是本地有什么要買賣的,都是有壯力收了送到寧城去。商已為營生末等,這等活計就只能算偷奸耍滑的宵小了。賴二別的不在行,對這些兩頭吃好的三教九流,卻熟的很。
有了一萬兩銀子的盼頭,他也用不著吝嗇手頭上的,第二日一早就帶著含焉跟著幾個跑馬的啟了程。打算先行至寧城,再置辦一架上好的馬車,請倆車夫趕著。到了京中,也好掙個面子。
他想的自是花紅柳綠,卻忘了他連寧城也沒去過幾次。而含焉,也從未南下過。不過,她早就失了保得萬全的打算,她連要怎么甩脫賴二都沒想過。她只想快些離開這,快些離薛凌近一些。
怎樣都可以,這一路,怎樣都可以。
因為這個可以,她飛快的到了京中,站到了薛凌面前。所以她跟申屠易說“我就人盡可夫”,的確是人盡可夫。
胡人可,漢人也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