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本也兩不相干,偏我有一日又在洞口點火時,被一隊人馬圍了去。說我壞了行獵的規矩,要拉我去見官。”
薛凌笑了一聲,頗有些開懷,放在別人身上,這記憶顯然是慘絕人寰。可她當時全當是個逗趣兒,如今記起來,又怎么會有什么酸楚。反是笑過之后,想起那些歲月再也回不來,臉上笑意便又瞬間隱沒于冷漠之間。
“我還真怕他拉著我去,若是被我爹知道我與百姓起了爭執,少不得十天半月不讓我出城。于是便好聲好氣的向他們請教,問究竟是什么規矩,難不成原子上倒不讓獵兔子了?”
“你猜怎么著,他們說慈悲。春不獵懷兒母,冬不獵尋食公,禽不得毀其卵,牲不得壞其屋。那個頭頭是道,遠比平城里那太傅老頭還能扯”。她又頓了稍許,記起所謂的太傅,也不是什么好相與。梁成帝特意遣往平城的人,是要教自己些什么?
倒虧得自己什么也沒學出來。
想是她絮叨的久了些,申屠易已然不耐煩,左手出其不意的揚了上來。卻不想薛凌雖貌若呆滯的自言自語,實則絲毫不曾放松。見他伸手,平意就抽起揮了過去。申屠易一縮手,薛凌便又將劍架回其脖子上。
這點變數,將她苦心維持的漫不經心盡數土崩瓦解。那個故事還有好長好長沒講完,她卻沒了興致繼續往下講,只用平意逼著申屠易道:“你不愿意說宋滄的事,倒不如跟我講講,一群屠夫,怎么有臉講慈悲?你又是什么身份來拿我?魏塱的走狗?你也有臉講亂臣?”
“你瞧,我老早就知道,跳著腳恐嚇不見得有什么用,倒不如,先灌兩囊水下去快些.....所以....宋滄的事還有誰知道”?平意又移回申屠易手腕處,這一次,薛凌卻再沒看向別處,居高臨下的盯著申屠易不放。
被薛凌切下的尾指已失了大半血色,早就成為慘白的一截死寂,與申屠易斷了所有聯系。他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去活動了一下,然除了受傷的經脈拉扯疼痛,只剩尾指處毫無回應的空空如也。
其實在薛凌劍劃下來的一瞬間,他倒是以為自己的手要沒了,沒想到只是一根手指罷了。這個罷了有些輕描淡寫,但尾指對于握刀的影響不大。雖不知明日是死是活,但現在活著,總是會恐懼自己成為個廢人。
加之薛凌如此接二連三的反復,倒不如一劍下來來的自在。推己及人,他知薛凌沒殺了自己,多半是下不了手。只是分不清這個下不了手,是因為不忍,還是真的想逼問自己什么。
可就算是前者,她必然也是沒打算放自己走的,不過是將過程延長些罷了。如果是后者,又能逼問出個什么來,還不如早點撞刀口上去,早些了斷。
他打定了主意要死撐,想繼續喊些世人皆知,死無全尸的話,對上薛凌目光卻是悲從中來的吼了一聲:“沒有人知道了。”
薛凌哪里會信,只微微抬了下頜,平意直接壓了進去指厚那么深。平意細小,又沒取劍,鮮血沒噴涌而出,只是流到地上,瞬間就成了一攤。
申屠易身子便又彈跳了一下,語氣痛苦道:“沒有了,他們都死了。”
“他們都死了你不知道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