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等,到嘴的羔羊撒蹄子不見了蹤影。
在接到薛凌的這封白紙印信之前,拓跋銑始終沒能想透,石亓二人究竟是如何逃出生天。他這二十來年,過的順風順水,無往不利,與魏塱那事,自認也是占盡了便宜。突而被個漢女強按頭飲水也就罷了。正以為要逆風翻盤,結果被人踹的找不著北。
石亓二人留在鮮卑王宮的侍衛,雖是找不到個全須全尾的,但還有三四個能喘氣的。滿打滿算,離薛凌將人帶走,也不過十日余。抓回來肯定是不可能了,羯皇已經遞了信來感激鮮卑盛情,拓跋銑也老老實實回五部一家。
但他確實是不問出個所以然來,最好的肥羊都失了滋味,最好的裘皮都不夠軟了。要說人命還是長,能玩的花樣都玩了個遍,幾條舌頭還是罵的分外起勁,偏偏拓跋銑還舍不得給拔了。
胡人不比漢人識字多,要是不會張嘴了,多半就徹底啞巴。可即使會張嘴,那幾個人也確實是什么也不知道,想招供,他也無從招起,就只能這么一天天的耗著。
耗著,等死。
或者說,等薛凌這封信。
拓跋銑聽說底下有人來報“薛”字,便知道是薛凌的信來了。比之上一封,他對這封的期待明顯更甚。羯族的人質跑了,一切又得從頭再來。他不是沒有踹了薛凌找霍準的心思,畢竟石亓兩人一回去,和羯族就是撕破臉。
別那老匹夫失了智,仗著和梁在通商的關系,直接扛了刀來。他少不得要早做準備,此時此刻,還拖沓個屁,誰快他就選誰。但凡霍準能稍微松口,他必然就要將薛凌的事和盤托出。
然江府著人在朝堂上見天提起鮮卑之事,有意無意扯到霍準那封要與鮮卑修好的奏章。霍云婉又一直在等薛凌,也是多有周旋,霍準哪里就敢在這個節骨眼兒應下拓跋銑。這種情況下,薛凌這封信,來的不可謂不及時。
如果,上頭沒蓋著羯族印鑒的話。
私人的印信大半是有姓名,但骨印走向不比印章刻畫清晰簡明,而是線條蜿蜒扭曲遍布,里頭內容也多是只有本人才能分辨真偽。拓跋銑一眼瞧出那不是自己的,卻好半天沒瞧出是誰的。
他唯一能確認的,這紋路應該是羯族的東西。五部歷史,上位者一般都有個大致了解,且用的東西也多是是換湯不換藥,看出來倒也容易。他疑惑的點...在于薛凌送個這玩意來干嘛。
到這里,臉色就足以嚇到那倆送信的。再多看些時候,拓跋銑記起那倆鮮卑人的尸體來。打鬃節場上那檔子破事之后,他派人去尋石恒,只拖回了那兩具鮮卑人的尸身。
準確點,得說四具,畢竟倆腦袋切下來之后滾作一團,都分不清誰是誰的了。還得拉回王都,找了親近人來辨認。雖說都是往原子上一丟,喂了天鷹。但總得拼湊了擺的整齊點,也讓活人有個念想不是。
他看了一眼那尸體,手段利落,切口平整。得是原子上最好的大刀,配上最好的勇士,還得噴上一口烈酒,將人綁了放那,瞅準了下刀,才能剁的如此好看。石恒二人身上皆無佩刀,是什么東西?
究竟是什么東西把人剁的如此好看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