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凌扯了把椅子,重重坐下,整個人倚了上去,閉著眼睛算是默認。堂內清風過耳,若非心里有事,也算個消夜的好去處。但她煩惱著,就只覺得時光分外難熬,想養個神都不踏實。好半天聽到腳步聲,急急再睜眼看,依然是江玉楓一人。
料來是又為著什么避諱,江玉楓所言其實細思甚是。平城就不提了,單說她在蘇府那幾年放肆,并不見得就全是因為蘇府固若金湯,誰閑的沒事去商賈府上安插眼線呢。蘇姈如自也明白,故而更隨意些。
而江家,是朝堂上舉足輕重的人。就算江閎退了,現今的局勢,也難保此地清凈,謹慎些并無壞處。雖說處處存疑屬小人之心,也未免不是薛凌過于匹夫之勇。
但勇又有何不好?由來君子坦蕩。
可惜她日漸不坦蕩,想罵一聲江閎屁事真多,還是緘口跟著江玉楓身側進了屋里,又不知摸索著何處,見著密室開了門,江閎已經在里頭坐著了。
外頭走動家奴雖不好招呼,但府上總有那么倆個貼心的人可使喚。里頭茶水已備,還擺了兩碟點心,這動作倒是快。薛凌與江玉楓進門動靜不算小,然江閎手里拖著茶碗頭都沒抬。
倒省了薛凌裝笑臉,她走的近了才發現,這屋子竟是她來過的,非她大婚那晚,而是那夜過來江府替齊府討個說法。桌上那個洞,正是她被平意扎出來的。不知為何,竟然還沒修補。奇怪處難免多停留了兩眼,沒能及時坐下。
江玉楓禮數未失,攤手喊“請”,江閎方慢吞吞問了句:“何事這么著急?”
這句話兩父子加起來已然問了好幾遍,薛凌腹誹措辭不雅,人卻是老實坐到椅子上。只當江玉楓沒能與江閎說清前因后果,又將那點事說了一遍大概,結束后道:“不該這么快,我與拓跋銑商定的,是他拿到了東西才會幫我騙霍云昇出京。而后.....的事情再說。”
江玉楓道:“這不是好事么,也許他另有打算。”
薛凌搖了一下頭,有些氣餒,道:“那個狗東西沒拿到東西之前,絕無可能這么做,你不知道他...總之,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,信到底什么時候才到?”
江玉楓道:“快則明早,慢則明晚。當務之急,不是信的問題。而是要想著假如拓跋銑從頭到尾都只愿意跟霍家處事,我們這邊要如何脫身。”
薛凌本還好,但他這么一說,愈加氣急敗壞。此事謀劃至今,江府論功就在于遞了個信,行賞卻拿走京中御林衛的權。這也罷了,主意還趁此機會打到了宋滄頭上。偏事態才現了個失敗的苗頭,不想著如何補救,深夜將她留在這就為了問如何脫身。這群蠢狗,蠢的人恨不能立刻讓其灰飛煙滅。
她猶在壓抑煩悶,江閎道:“平日都是與霍家哪些人來往,可有把柄留在他人手上。理的細致點,等明兒信一到....若真是有異,立刻著人去收拾的干凈些。瑞王那邊....”
“平日里與皇后霍云婉來往,那晚江府夜話,逸白是受霍家女兒所托來顧著我些”。薛凌打斷江閎說話,頓了片刻,道:
“此人如何收拾干凈,還請江伯父賜教一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