聽得她這般問,江玉楓知是此事有變。但他多年修身,遠不是薛凌那般萬事風火,故而還有工夫安撫薛凌道:“稍安勿躁,去屋里說。”
薛凌煩躁不堪,倒不是真為著江府人腳程慢。她覺得自己出了漏子,昨夜江玉楓分明說過江府拿著回信在路上,但當初和拓跋銑講的是薛字為憑,不必節外生枝,她等著霍家的信就行了。這句話也是為了提醒拓跋銑,她的人已經能截住拓跋銑和霍準的所有來往。
所以,江府不該有什么信帶回來才對。自己明明已經聽見反常,卻沒去深究。若是那時啟程,這會早就拿到手。就算信上內容不會變化,總能早一刻應對。
她道:“找匹馬來,指個帶路的,我去尋人。”
“多不過明日,便回了,何事這么急,院里風涼,去屋里吧。”
縱多惦記是自己的不是,瞧見江玉楓這種慢吞吞的性子仍是來氣。更多的也是她過慣了吩咐一聲旁人就照著做的日子,便更覺得江玉楓語焉敷衍。倒難得她克制了些,只是沒好氣道:“拓跋銑那邊有所反常,我要早些看到信。”
江玉楓覺得自己已經暗示的十分明顯,不料薛凌還是沒個回應,一點不像昨晚和他啞謎打的游刃有余那個人,只能直言道:“院里說話不便,我著人去請爹,你隨我到屋里說話。”
“回來再說,我見信才知出了何事。”
“無需急在這一時,不行在回信的時候多累死幾匹馬也就是了。倒比不上你到屋里說說京中現狀,操斧伐柯,先取其近。就算胡地有失,好歹先穩住眼前。”
薛凌盯著江玉楓臉,糾結片刻,拂袖走在前面。雖她不知怎么走,但近幾步走廊無岔路,也算是給她鋪了個臺階下了。她自來要強,這幾年也是獨來獨往,慣常想要一己之力將事情扭回來。然江玉楓說的在理,就算要給拓跋銑回信,也是千里之遙,還不如讓江府看看能不能力保京中不失。
終究,現在是共事。
江玉楓一面跟著,一面問了個大概,奈何薛凌本不知個中細節,只說是和拓跋銑原定下的內容有出入。雖目前是看來結果對己方更有利,但依她的看法,拓跋銑無利不起早,絕不會主動做這種事。
若是為了利,也還好了,但凡他想要,總有辦法先哄著。就怕此人又調了個頭,別是又回了霍家一頭,到最后眾人要落個全盤皆輸。
聽她說的嚴重,江玉楓也皺了眉,以領路為由腳步漸急走到了薛凌前頭。許是心理作祟,薛凌覺得路程比自己哪次來都長,直催著江玉楓道:“隨便找間屋子不成么,繞那么遠,怎么不搬把梯子爬月亮上去算了。”
江玉楓真真就回到了三年前那次見面的模樣,聽得薛凌如此問也沒半點情緒,還特意等了薛凌兩步到直至二人并肩,方平靜著道:“京中不比平城,江府也不如蘇家,到底要多留神。”
薛凌沒答話,兩人又走了一段,行到一燃著燈火的小廳,江玉楓安置了她,只說自己去請江閎。又道深夜給人瞧著恐留話柄,就不喊人送茶過來,讓薛凌且小候一回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