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就不怕我一封告密信給霍準,這么大的功勞,他總能暫且繞了蘇府幾條性命。反正都是個散盡家財,就當是拿去買了個樂子。大家皆是個徒勞無功,好過我一人倒霉啊。”
說話間簾子被掀開,是蘇銀捧了兩碟瓜果來。今日薛凌到的突然,腳一沾地就隨著蘇姈如進了房。普通丫鬟不好上前,便是蘇銀跑前跑后的當個小廝。
她既有備而來,完事游刃有余,心緒也閑暇,非但沒拿蘇姈如的話當回事,還有工夫跟著蘇銀的手往桌子上瞧去,想拿個什么東西來潤潤嗓子。
蘇姈如也不惱,笑吟吟的由著旁人隨意,一如以往面帶慈色,不忘柔聲讓蘇銀“去歇著就好,小姐又不是外人”。
薛凌手伸在半空,忽覺桌上少了點什么,左右看了下,是她每次過來都有的桃花酥撤了。一時間分不清是蘇姈如有意為之,還是今兒個她來的不巧,蘇府沒備。
挑挑揀揀拈了一片瓜起來,莫名語調就軟了一些,一邊吃一邊道:“一個是他親女兒,一個是鮮卑的皇帝,夫人......。”
夫人算什么東西,霍準會在這個時候信你。
她吃相不雅,一手都是汁子,蘇姈如及時將手上帕子遞過來,薛凌接的順手,揩著指尖殘漬,沒接上半句,而是舉著瓜看著蘇姈如認認真真道:“我定會保住蘇遠蘅性命,事成之后,只要是沒花出去的,一定悉數奉還給蘇家。若是花了,我也想辦法從別處找來賠給蘇府,請夫人先幫我一回。”
她甚少在蘇姈如面前放低身態,合著手上小動作,誓言半是撒嬌,半是頑劣。縱然廢話不過就是個換了花樣的威脅,起碼聽起來悅耳許多。蘇姈如聯想起前幾日那句“是我不應”,多還是有所觸動,也親熱回了一句:“好啊,就幫你一回。”
她笑,薛凌亦跟著笑的目不轉睛,手卻移到拿了一片瓜遞給蘇姈如,喊著“多謝夫人”。蘇姈如沒接,只是張口咬了小塊,閉著嘴唇囫圇咽了,道:“就在蘇府用個午膳,要偷要搶,總也是有數,我與落兒仔細點點。以后再多要,那可確實沒了。”
那啃了一口的瓜被拿回來,又擱到盤子里,薛凌起身甩了甩手,道:“夫人能給多少,只管給了就是,經手之人是霍云婉,我對銀錢向來沒數,就懶得參合。”
她想了想,又道:“有舍才有得,夫人不多送些過去塞在霍家,我拿什么證明霍準有二心。霍準一死,西北那片地多半是沈家的。以夫人和沈家的關系,只要宋滄一日見不得光,我便一日不敢妄動。余下的話,還要我多說么。”
“不用。”
蘇姈如答的歡喜,薛凌退的也干脆。只她人前意氣,回到薛宅時卻是困惑難解。這些事,怎么會做的如此容易?容易到讓人覺得先前所有的不安與糾結都像是作繭自縛,杞人憂天。
容易的好像一切都是本該如此,所以眾人已經習以為常。
所謂的征糧令也來的飛快,朝廷上的消息近乎一日三傳,霍云婉處一份,江府一份,另一份,卻是來自那幾個鮮卑人。地址應是江府給的,薛凌不喜,暫時也沒辦法,只暗自腹誹,等此事一過,就重新買處宅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