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說霍家的盡頭是地獄,那眾人的磚,終于全數鋪到了黃泉路上。如薛凌所想,征糧確然算的密旨,甚至算不得旨意,只能說是密令。雖有好幾位大臣在場見證,卻并沒有發出來,江府自是無從得知。
征糧的緣由,是羯人飛書求援,不日羯族的小王爺就會親自來京,說是臣服之心,實有為質之意。如此恭敬,幾位肱骨大臣連魏塱上下一心覺得務必借此揚大梁國威,滅鮮卑志氣。
援.必須得援。
旁人是否一心為國不得知,然魏塱要援,自然是已經決定以攻鮮卑后方為由,讓霍家先行出兵,另一頭沈元州與羯合力,圍捉拓跋。
這種伎倆,想瞞過霍準實屬不易。魏塱唯恐霍準強行壓下,拉近御書房議事的,盡可能避著霍家勢力挑。說來丟臉,書房里站了五六位,除卻黃家和稀泥的不算,剩下沈家一位,其余盡是霍準的人。
如此已是勉強為之,沈家那位本還不夠資格進入到此,不過疆域戰事,武將深陷其中,非要將人拉進來,霍準也無說辭。
開篇一如魏塱預料,雖然大家都說要援,霍準一脈卻是堅決不同意過早援羯,非我族類,胡人蠻夷,若是大梁將鮮卑擊潰,羯人定然又要生禍患,倒不如讓兩方打個不可開交,梁坐收漁利。
除卻沈家的一位,眾人連連應和,魏塱拂袖拍案,高喊:“朕嘗聞,為人君者,志在九州,德服四海。羯既真心歸順,又愿奉掌珠為質,今日棄之于不顧,難道要梁世代忍胡患之苦,受教化之罪?”
“陛下仁德”。跪的是沈家那位,轉而黃家的臣子也跪的快。雖然在朝堂上黃霍互通往來,但黃家到底是天子的母家,真打起來還能跟霍家一脈不成。既是皇帝聲高,那先喊兩聲萬歲肯定錯不到哪兒去。
且皇帝說的在理,于仁,是該援羯。
當然相國說的也有理,于人,暫時不援比較妥當。
大家都是為了大梁,誰爭贏了都行。古往今來,主戰主和,結果都是大同小異,從未聽過有一勞永逸的辦法,除非胡人死絕。既然如此,說后患無窮又有什么意義。
這人跪了一半,剩下的就算不同意,也得先跟著喊兩聲萬歲仁德。到底是天朝上國,禮儀之邦,霍準的“非我族類”十分不合孔孟之道,于是爭論到最后,魏塱金口一開,此事便板上釘釘。
只要戰事一起,就出兵援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