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凌對著弓匕道:“你隨我來取些東西”,又轉身對著李阿牛道:“稍后片刻,院里有屠易照看。”
李阿牛不解其意,心下忐忑,只點頭說好。他一時轉不過彎,薛凌是避諱自己,弓匕卻心知肚明,也躬身道:“怠慢李兄”,說著先進了屋。
原江府是要自行去找李阿牛的,為的是將此人盡可能掌握在自己手上。薛凌周旋再三,才搶了個先。縱那會被霍準氣的不輕,她差點就懶的管這些破事,等霍準一死,還是親自跑了一趟。
本意是自己先去與李阿牛扯點英雄氣,兒女情,再將人帶過來交到江府手里,由他們安排著去處理霍家的身后事。不料宋滄犯蠢先挖了個大坑,她少不得要與弓匕交待幾句。
邁腳進了屋即三言兩語講的飛快,弓匕比薛凌預期還要愕然,他是江府貼心人不錯,那也沒貼心到能知曉宋滄的真實身份。又驚又嚇的,急著道:“薛小姐怎地不早些說這事兒,我這要不要回去稟告老爺一聲,讓他....”
薛凌趁手將魯文安的劍擱在床角,打斷道:“稟告個屁,我要是早知道,用的著這會跟你廢話”?她望了一眼弓匕,道:“這人貪生畏死,追名逐利。先拿霍準的尸體嚇唬一下他,再把餅給他畫大些。”
說道這里,薛凌若有所思,疑惑道:“霍準去哪了?”
弓匕對薛凌前頭的話不置可否,只答道:“在偏屋放著,遣了人去打理,姑娘可是什么惦記之處要瞧瞧?”
“那到沒有”,薛凌收回目光,轉身往外走。
“薛姑娘”,弓匕叫住她道:“那會在地上拾起來的,看上頭光澤,應是姑娘常把玩的心頭愛物,不敢隨意處置。”
薛凌回頭,頓了頓才伸手去拿將過來,正是薛弋寒那枚孔明鎖。許是那會忘形,沒注意就滾到了桌子下頭。霍準死了,也沒顧上撿。
雖然已經被仔細擦拭過,但木頭這東西,被液體浸泡過的痕跡瞎子都能摸出個**不離十。薛弋寒當年所用樹枝又粗糙,不過是隨手折來的幾支以至于斷面處甚至還能看到血染的紅色。
她手腕順勢打了個轉,里頭石子滾的歡快,想著這東西估計拿含焉的花露泡上三天,人血味也散不去了。
外頭李阿牛還在等著,她二人不便久耗。一出屋,李阿牛立刻試探著瞧了過來。剛弓匕與薛凌說的為難,現卻是極親熱的先迎了過去,道:“李兄請,院里不是說話之地。”
李阿牛先望了一眼薛凌,她點了一下頭,識趣的站到一邊,李阿牛便慢吞吞的上了臺階,一同進到屋里。
薛凌長出一口氣,抬頭看天,雨水仍是時有時無,只一直細如牛毛。天際暗云成團,卻依然可見辰星隱現,得有...五更末了吧。
申屠易迎上來道:“走不走?”
薛凌還沒答,里頭傳來李阿牛的聲音,除卻驚訝,還能聽出些輕微喜悅與激動,或許又沒有,反正薛凌是沒聽出他有半點害怕和不滿。他在對著弓匕問:“你們全是江國公府的人?”
“走吧”。薛凌道。
“何時回來”?申屠易按了一下刀柄。
“快則中午,慢則晚間”。薛凌下了一步臺階:“若是運氣不好,回不來也有可能。”
霍準是死了,但霍云昇還活蹦亂跳的,話說的太滿沒好處,她也并不甚喜歡申屠易非要跟著,隨口就將生死掛在了嘴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