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倒轉平意,用劍柄在水缸上輕敲了兩聲,道:“莫拿那些瞧不見摸不著的旁人來嚇我,你說與誰知,我也不在意。”
“那天,我原是要放你們離去的。”
“今天,除非....”,她又敲了兩下,頑笑般道:“除非三年前獲罪自盡的薛弋寒大將軍能活過來。”
劉五躺地上,鼓著眼睛呼氣半晌,認命般閉了眼。他對自己什么身手有數,何況現在已經重傷在身。
“夫人,禍不及妻兒。”
血濺了那黃銅缸子大半面,薛凌起身還不忘循著舊時習慣,將門栓帶上跳了墻。剩下兩人皆不值一提,好似劍捏在手上的時間還不如趕路所耗費的時間長。
這三人住處說遠不遠,卻也并非臨近,她馬不停蹄,唯恐誤了時辰。直到最后一人鮮血流進,平意回袖,心才定下來。
都死了,這樣才對,唯死人再不會添堵。
天邊已現了紅光,再要穿著血衣上街,總是有所不便。她隨手在最后一人處翻了件男人臟衣裹上,沖到北城門處時,離卯時三刻還差了幾個刻度。
江府的馬車倒是早早就等在這了,城門卯時即開。但最初趕早出城的人,都被盤查的仔細,江府不過尋常富貴家打扮,要說趕路并不合時宜,他們并不急著追人,只讓薛凌晚些無妨。
套車的馬蹄子上是嶄新的馬蹄鐵,四只皆用朱砂點了指頭大個紅點。若非提前知曉,當是沒誰瞅著一匹馬腳牙子瞧,便是有人問起,只說新上路圖個吉利,倒也出不了什么岔子。
薛凌走上前對了暗號,有小廝叫她一起去用個便飯,道是自家主人家還得過會才啟程。不遠處茶樓里已有燈火人影,薛凌跟著進去上了樓,說不得江府貼心,但一早這里已備了給薛凌替換的的衣服。
倒不是讓她去做個窈窕淑女,而是備下的這身衣服,更適合....去拿人性命。
雖說明面上霍云昇只有三人跟著,但霍家有無別的安排,薛凌與江府誰也不敢打包票。去追反而不是什么重要的事,能由了薛凌磨磨蹭蹭,實則是霍云昇并沒走出多遠。
霍準本謹慎,恐京中有變,故而交代霍云昇第一日先在周遭遛一遛,若是有人盯著霍家,多半會跳出來,到時候離得近更好編排一些。
另外卻是那三胡人不能上路。京郊小城眾多,梁人飲**細,出了京百八十里地,一行人歇腳,有店家上了魚膾。說是沿江剛撈的花鱸,切的薄如春冰,可透人影。
霍云昇自是不以為然,霍家有什么東西沒吃過。寥夾了三兩片做個消遣,那三個鮮卑人卻是大呼至美,盤中食盡,又喊店家上了一大碟子。
霍云昇心頭有輕蔑之意,卻也并不表于形,笑笑自飲茶水,隨了幾人貪多。哪知啟程再走,三人齊齊上吐下瀉,拉的直不起腰。
這一來而去,走的就更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