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輕聲道:“我有些話說與李伯伯,綠梔你不愿呆著就先回去睡吧。”
綠梔才聽得薛凌喊她,就身子一驚,強裝鎮定的坐在那,聽得薛凌如此說,巴不得起身就要走,但又怕老李頭有個好歹,只能飛快瞟了一眼薛凌,又去瞧老李頭,詢問之意明顯。
“快去睡吧,你這幾天都沒歇,累著了”。老李頭說話這般慈祥,薛凌還從沒見過。媽的她跟這老頭呆了十幾年,就不知道老李頭會這么說話。
綠梔低著頭,繞著薛凌走了幾步,一出門就跟身后有鬼追著似的,門外石頭“你怎么急成這樣”清晰的傳到房里。
薛凌笑笑也坐到床頭,從懷里掏出些銀票,一邊抖一邊道:“我要出趟遠門,要許久才會回來。雖然有人看著這地兒,倒不擔心出事兒,但是死過人.....”。
死過人...這銀票的面額是五百兩,她一抖手掏出來兩三張。倒不是沒見過錢,只是這票子好像是從陶弘之那的盒子里摸出來的。
大額的銀票并不好兌換成現銀,蘇府里頭日常花銷開出個五百也算頂天了。她當晚摸黑扯了幾張,還真沒注意到價值幾何。這會一咕嚕眼,想想那盒子里厚厚一疊,陶弘之還真是個土財主。
“死過人不吉利”,薛凌僅卡了一下,又飛快的將話補圓,也不顧那銀票多與不多,塞老李頭手上,繼續道:“李伯伯不如換個地方,有人為難于你,就說替江府的二少爺瞧過病,認了親的。”
老李頭嘆嘆氣,沒接,卻也沒推回來還與薛凌,只是問:“你要去哪?”
薛凌一愣,這老頭從來不過問她的事,尤其是這種情況下。突然講這個,實有些意外,縮了手回來,道:“去該去的地方。”
老李頭忽而挺直了脊梁,伸手過來拉著薛凌道:“算了。”
“小少爺,算了。”
就算了,就和他當年一樣算了。所有事,都算了。人這一輩子,說長不長,說短不短,好幾十載,遇到什么都是命。
生死愛恨,離合悲歡,過了,就算了。
他近乎懇求:“將軍在天之靈,不愿意看到你這樣的,不如算了。”
薛將軍愛民如子,縱是遇有刁惡,只要不是罪無可赦那種,都是小懲大誡,哪會像薛凌這樣殺之后快。他在床上躺了一天,悔恨從身體里逸出,散了整個存善堂。
他早上應該好好拉著小少爺,他不應該縱著自己內心惡鬼出籠,他下地獄無所謂,他不能推著薛凌去。
他還要再勸,薛凌將老李頭手甩開,力道推得他又靠在了床頭上,身體倒下的風吹的幾張銀票飄飄蕩蕩。薛凌起身,劍鞘撞的床沿“咚”地一聲。
“那你怎么不管我愿不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