街上吩嚷,迅速散入萬家,或許這正是江閎要的效果,薛凌進出了好幾次的北城門,不知是江府何時就在布置。
魏塱自退了朝便一直呆在御書房里,只有寥寥幾個大臣被傳喚。現回來一個昏迷不醒的李阿牛,就更是大門緊閉,誰也進不去,誰也出不來。
長春宮從昨日皇帝離開,就換了顏色。依著皇帝的吩咐,一切待遇照舊,雖宮人不敢怠慢,卻再無一人開口多說句話。宮檐下一具頂好的掐絲纏金枝鳥架子上站著只五彩斑斕的鸚鵡,往日最是愛學舌,逗得一眾人又愛又恨,今日也將頭縮在翅羽里,跟吃了長霉的谷子似的。
原說是封了長春宮,可太后非要進,幾個太監也攔不住。眼瞧著圣慈昭淑太后下了轎輦往屋里去,飛快的跑到御書房想給皇帝報個信吧,人也不讓見。
想是時日不長,寂靜還沒給長春宮糊上霉味,梔子的醉人香氣仍是從主宮了飄過來。守著的宮人見太后進來,正要大喊,昭淑太后只一個挑眉,眾人便噤若寒蟬,都沒誰去給霍云婉傳一聲。
她其實過得還算的安逸,今日御膳房呈上來的吃食比之往日好像還更精致了些。早膳用罷,又有人趕著進了點心來。茶是六月間新得的云霧盞,雖是夏茶,實則生在西南高山上,終年云霧寒煙繚繞的,也就夏末一點熱氣熏得出來,既兼春茶之清氣,又添夏茶之濃郁,可見下頭并沒人糊弄。
圣慈昭淑太后走進來,霍云婉仍懶懶在床榻上坐著,倚在床頭處并未起身下拜,她昨日素衣未換,只搭了一件裘皮在身上,滿臉倦容未改。一雙赤足點在地上,腳背處多有青紫,與裘皮的油光水滑相較,透露出些旖旎風情來。
下人極識趣的退了個干凈,昭淑太后先干咳了一聲,才道:“這是怎么了?”
霍云婉仿佛是才瞧見有人進來,目光緩緩轉過來在昭淑太后臉上來回瞧了片刻,笑笑又移了回去,漫不經心道:“都昨兒的事了,太后今兒才來問,何必呢?”
“你向來是個知事的,哀家來瞧瞧你,且先說說,一會皇帝回了,想說便也說不得了。”
“太后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,可是皇上沒有追到妾的長兄,又遣了太后來當說客?”
“果真是塱兒派人去追的霍云昇?霍準怎么了”。昭淑太后上前兩步湊到霍云婉旁,捏著她下巴轉過臉來,急聲道。
霍云婉只“嗤嗤”的笑,任由昭淑太后捏著自己,并不答話。片刻后昭淑太后當知自己失態,松了手,緩了口氣道:“霍家出了何事,我不信你能做出這般蠢事來。早些說了,沒準還有挽救的余地,再耗些時辰,且去路口拾你霍家人的腦袋吧。”
霍云婉瞬間站起,驚道:“什么霍家人的腦袋,皇上說要保我霍家性命的,皇上他說要保我霍家性命的”。她推開昭淑太后要往外走,又被后者一把拉了回來。
昭淑太后瞧著霍云婉,這是她當初親自挑選的兒媳。
以前覺著,是個十全十美的。
她原也想過是不是霍家父女合伙演了那出戲,但她是個女兒家,女兒家知道女人家,有些事和反應裝不出來。她瞧著當初霍云婉的神色,不管霍準是有意還是無心,反正霍云婉決計是個不知情的。
霍家在朝中,與江齊兩府之清流貴胄肯定無法相提并論,但另外兩家怎么也不可能睜眼瞧了自己兒子啊。即使上天開眼收了魏熠,都輪不到魏塱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