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得歪打正著,魏塱是記得有這么封折子,理由與霍云旸如出一轍。寧城那邊來的文書多是問安折和一些文官例行上報兵馬數據,少有這樣待批閱的請命文書,他當時格外多瞅了兩眼。
只是平城離京十萬八千里,人又是往胡地巡防,非說是霍家想與胡人來往更方便些,也犯不著多此一舉。就算是,也無可奈何,且無關緊要。魏塱事后并沒放在心上,隨手批了,就擱在一旁,不料今日又被人給翻出來。
但他確實記得有這樣一封文書,抵賴自是毫無意義,凡是皇帝過目的東西,就是哪個后宮嬪妃寫了首表達愛意的詞曲歌賦,都有專人記錄了存到庫里去。真要去找,是鐵定能找出來。此時不承認,反顯得他這個皇帝對政事不上心。
魏塱裝作沉思了一陣,道:“朕記得是有這么回事,當時還夸過云旸此舉甚好。梁自建立平安二城以來,就立了巡防的祖制。為著薛宋一事,荒廢可惜了。難得云旸不懼人言可畏,重新提起。”
“皇上圣明”!雨諫五體投地,聲音哽咽,激動道:“有此天子,是我大梁之福,百姓之福”,他壓抑住悲憤情緒,抬起頭繼續道:“正因有了巡防事宜,將軍方知,胡人不日就要南下。”
雨諫轉向沈元汌,道:“這位大人所言不差,胡人究竟何日南下,圣人亦不得知。霍將軍豈能妄斷,可近來鮮卑集結兵馬,離我疆土與日俱進。小人驅馬返京時,兵馬已在平城五十里外。”
“將軍本在城內點兵布陣,欲阻胡人南下,不料京中圣旨百里加急。為人臣子,不敢不忠,然身為將領,亦不敢有失。將軍非斷言十日內定有胡人南下,而是請陛下再與他十日,待部署完畢,能保大梁江山無虞,他身死何妨?”
“你巧言令色....你....”,沈元汌一時竟找不出什么話頭來反駁雨諫,只氣的臉色鐵青,指著雨諫不放。
“沈大人切莫有**份”,謝瑜不痛不癢的勸了一句。
“謝瑜,你別以為陛下瞧不出你是個什么東西,你與霍準狼狽為奸”。沈元汌調轉身子,指著眾人道:“爾等食君俸祿,不能為君分憂,就由著匹夫豎子在這里顛倒黑白。”
“什么胡人南下,什么部署寧城,全是一派胡言。分明霍賊與胡狗勾結,置我大梁江山百姓于虎口狼窩”。他指著黃靖愢道:“黃大人,你家數代勛貴,今擔吏部重則,卻任由霍賊為非作歹,難怪黃老爺子遲遲不肯斷氣,他有何顏面去見歷代先帝。”
又指著一人道:“范大人,你為刑部主事,全權協助陛下查實霍賊一案,前日又有戶部度支承認霍家往寧城一線的糧草數額有假,常侍李大人拼死帶回的書信,你也瞧過。人證物證俱全,為何不敢出來拆穿霍家豺狼奸計?”
沈元汌轉身對著龍椅跪倒在地,摘了頭上烏紗放在膝蓋前,后叩首道:“陛下!臣,沈元汌奏請,即刻發令,捉拿霍云旸回京問審。如若抗旨,就地格殺。”
“晚一日,則梁危十分。晚十日,則梁百年盡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