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小跑了幾步走到前頭,給薛凌指著方向道:“前些日子姑娘住的院兒一直空著,夫人心心念念盼著此生有個千金,你看今兒這巧的,好事成雙。
他轉向含焉道:“這位含焉姑娘還不知道小人名字吧,我叫弓匕,是少爺的貼身小廝,薛姑娘是個冷清人,您以后可得多走動走動,有事只管吩咐。”
含焉瞧了一眼,又飛快低下頭去,追著薛凌走。有弓匕領著,片刻就到了落腳處。薛凌將東西丟床上還未收完,便有江府的丫鬟捧了茶水來,說是“叫春柳秋霜夫人指的,以后都跟著薛姑娘。”
薛凌懶得理究竟是誰指的,隨聲應了去整理那些小東西。她本無太多行李,要緊的是從陶弘之處淘來的一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和霍云旸的書信。以前沒個收拾,隨處都丟著,走時便撿了大半天,想著上次與陶弘之不歡而散,以后能不去便不去。
前者自然是毒藥解藥的,總有一日用的上,后者自不必說。倒是含焉從未見過江府這等富貴人家,頗有些呆愣。薛凌整理完畢,對著含焉道:“我不擅長給人當小姐,想必你也不擅長當丫鬟,只管吃自己的,睡自己的,有事我會叫你。”
言畢又對著那倆江府丫鬟道:“你倆照顧好她的飲食起居就成,別的一概不相干”。折騰完這些,已是日西斜,弓匕親自送點心,問薛凌晚間是要一起用膳還是獨自用些。薛凌自是說初來不想動,將人打發了,倒在床上小睡了些時候。
江閎與江玉楓二人皆沒急著出現見她,她犯不著上趕。離開薛宅,除卻確然過不慣沒人照料,更多是因為辦事需要來往奔波,諸多不便。尤其是朝堂上的事,總是慢了幾步,故而決定換個地方。
其他地兒當然也去得,不過反正都是話不投機,不如選個最合適的。蘇府雖與霍云婉互通有無,到底霍云婉不在朝堂。過去蘇遠蘅尚不得日日上朝,現梁羯已毀,應該是再無得見天顏的機會。
她也想過要不要去宋滄那里借幾片瓦擋住頭上風雨,但如今宋滄正是得勢之時,來往人多眼雜,難保完全。且宋滄不如江閎胸中城府,真個遇到什么事,反不如與江府眾人商議來的快。
最重要的一樁,是薛璃在江府。
如今沈元州還在京中,應有點卯輪朝,薛凌想去看看此人長什么模樣,或者說看看梁當今的文武百官究竟是什么模樣。
她終起了霸占薛璃身份的心,倒用不著日日頂替,借給她三五日足以。按理說,君王面前不得掩面,不過薛璃官位末等,又是國公嬌兒。那張白玉面薄如紙,色如真,反正是個湊數的,還能落得個不拘一格的名聲,掩著就掩著吧。
反正,薛璃站的位置都快靠門了,離龍椅十萬八千里遠,就連上奏出列時,都得用吼的才能讓魏塱聽清。這么遠,能干的了啥,有人行刺挑這位置也不好使啊。
他遠,薛凌就更遠,所以便想著近一些,近得一寸,是一寸的功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