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淑太后笑著點頭,手搭在小太監前臂上起了身,二人行至寢殿魏塱要退,昭淑太后忍不住提點了句道:“真個兒,就讓她去了?”
魏塱抖了抖衣袖,道:“去便去了,朕也想念云婉,明朝去瞧瞧就是了”。說罷換了神色,恭敬道:“太后安寢,兒子先退下。”
人出了門良久,昭淑太后一撥護甲,嗤嗤笑了聲方喚宮女來替自己卸發髻。如今帝王,要拒絕是容易,但那個場合應下來也確然更顯天家慈心。
雪娘子什么身世,闔宮里頭都知曉一二。霍云婉如今困于一屋,兩個女人見見面,頂多是最近宮里多了新人,那小娘子緊張的慌,想問問如何才能留住皇帝罷。
到底是蠢,若是投到自己面前來,沖著那張臉蛋和肚子,昭淑太后自問還能護幾年。卻不知是哪根弦搭錯了,要去找到霍云婉頭上。沒個好的家世在背后指點,連宮里頭的風怎么吹都不知道。
魏塱回自己寢宮后早早便睡下,一如對昭淑太后說的那般,去便去了,他都懶的猜緣由。美是美的,那也就是美到想占有她,這天底下并不會有哪個女人可以美到想為了她放棄別的。尤其是,他本來就能輕而易舉的占有,犯不著放棄別的。
女人,常常高估了美貌的作用
倒是雪娘子得了皇帝恩準仍惶惶不得眠,腹中胎兒月份已大頗為鬧騰。往日宮里還有皇后處可走動一二,現各處舉目無親。
蘇夫人更是許久未曾帶信來,她亦不敢找人傳信給蘇家。當初進宮之時,蘇夫人就交代過身份是忌諱,斷不得與人說起與蘇府往來,何況現在她也無人可以信任相求,指使誰誰誰誰去更是無從說起。
底下宮女太監其實還周到,吃食玩物也一應是新鮮貴重的,無一絲怠慢但是......但是即使她是個蠢的,仍能感覺出這些榮寵如空中樓閣,真實里處處都透露著虛幻。
可能是因為,皇帝不來了吧。
皇帝一月半月的不來其實正常的很,像她前段時間那樣日日專寵才是不正常。然人一旦不正常的日子過慣了,反而受不了正常。
皇后閉門不出,皇帝不見人影,她能依仗的東西在霍準之死的那夜就散了個干凈,可惜雪娘子到現在仍不知前朝究竟發生了何事。
霍云婉在時,宮中嬪妃本不多,魏塱自言要為先帝守孝三年,三年期滿,也未大選,只幾家大臣送了女兒入宮,另從民間補了些賣兒賣女的作宮娥婆子。
雪娘子自是后者,即便飛上枝頭,那些人也瞧她不起。霍云婉再略施手段,更是無人與她交好,更莫說霍云婉禮佛后魏塱新扶起來的那些。有心沖著肚子里的娃巴結兩句,誰也不會撿前朝的事兒說,僅嚼舌頭般透露出輕微消息,皇后母家犯了當誅九族的大罪。
她始終對現狀渾噩,既不知為何如此,也不知接下來如何。雪娘子并非沒去找過霍云婉,但離宮門還有老遠即被太監攔下,說是皇帝交代任何人不得入內。
雪娘子不敢強闖,也怕表現的太過親熱會遭到牽連,便想等魏塱心情好時問一兩句,魏塱又是數日未踏進瑤光殿。他沒來也就罷了,流言蜚語卻在瑤光殿里暗四散飄飛。
她前幾日午睡將醒,在偏屋守著的宮女約莫是以為她睡得熟,正低聲閑話,滿腹都是抱怨道:“等娘子腹中胎兒落地,你我不知要被遣往何處。”
“娘子都不急,你急什么,宮中這般大,哪處伺候不是伺候?”
“她如何急?她還以為皇上對她圣眷正濃呢,整個兒一禍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