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這個孩子,得是長春宮里出來的。
有了這個孩子,霍家造反就名正言順,殺帝王,立傀君。一切安得上的罪名,皇后都認了,只為保全父兄性命,到頭來,也是什么都保不住。
娘子在深宮不知外事,如果不信奴婢說的,可稍加打探,霍家是不是以謀反被論處。
娘子,奴婢說句大逆不道的話,霍家有心謀反,三年前怎會扶持咱陛下登基。
我實在......”,她捂臉,悲痛欲絕仍從指縫里溢出:“我實在替皇后不值,替娘子不值。
皇上這般心狠,等這個孩子一落地,不知娘子要被遣往何處...小皇子還未出生就這般不招人待見,哪又有什么宏大前程可言。”
手從臉上拿開放到雪娘子手里時,她還能感覺到上頭淚水灼人。惜芳言辭懇切道:“娘子不為自身著想,也該為小皇子著想....
也........也為皇后想想....
她一人.......”
“我要如何才能見到皇后姐姐”?雪娘子再未往下聽,牢牢握住了那雙鼻涕眼淚一把的手,拉著惜芳焦急道。
她是不信這些的,她總要找人問個究竟。皇后也可,皇帝也可,總能找人問個究竟。
惜芳喜悅的看了她一眼,又瞬間面犯難色道:“難為娘子有心,陛下不會讓人去瞧皇后的,這事須得你我從長計議。”
二人正說著話,門被推開,染夏沖將進來,唯恐屋里人不知道她來了,大聲道:“惜芳姐姐,可是娘子醒了。”
惜芳霎時松了雪娘子手,退到一旁強顏歡笑道:“是,今兒娘子醒的早,我正說要去打水來”,言罷低著頭先去了。
雪娘子對前幾日染夏污言穢語心有芥蒂,攏了攏被子要自個兒下床。染夏沖上前扶著她道:“惜芳姐姐可是與娘子說了什么。”
雪娘子下意識否認,也沒喝斥一句宮女如何打探起貴人的事來。她越軟弱,染夏好似越得寸進尺道:“娘子可別被人蒙蔽了去,奴婢說話雖不中聽,卻是指望著瑤光殿好的,剛才出門那位可不一定。她可是皇后的人,說話做事,從來就沒向著娘子過。”
這話似乎也有道理,但皇后從未薄待自己,雪娘子自作聰明,想從染夏嘴里套些話,道:“你又知道些什么,干脆都說給我聽。”
她想起昔日皇后賞人的樣子,對著旁屋妝匣處道:“你喜歡的,盡管去撿,若說的是真話,全給你。”
那里頭盡是她心頭愛物,初初得了好東西,看哪樣都舍不得放下。宮里的盒子也精巧,光是那翠玉鑲貝母的鎖都夠她捏手里把玩好半天。
今兒個,就隨手起來。
染夏眼前一亮,眼里貪婪往旁看了好幾眼,才對著雪娘子道:“奴婢有個哥哥,在御林衛當差,這些事,都是聽他說來的,真與不真,娘子可要自己辯駁。
他說,咱們的陛下英明神武,早瞧出霍家有反心。就等著皇后生下個兒子,名正言順的繼承咱大梁。誰知道啊,皇后身有惡疾,三四年無所出。
霍準那奸賊急啊,就把娘子你給塞進來了唄,瞧娘子您這花容月貌,什么男人迷不倒。等您生下個兒子,霍賊一樣的把持幼主.....說不定啊”,她往外瞧了瞧,說的活靈活現:“還殺母奪子,直接將您的孩兒說是皇后生的呢?”
目光收回來時順便又往旁屋瞧了一眼,染夏才繼續道:“可咱們皇帝是什么人,怎能讓霍賊給蒙蔽了去,他將計就計納了娘子你,又日日專寵讓你懷孕,為的就是讓霍賊以為大事已成。
他可想不到,剛露出馬腳,陛下就神兵天降,一舉將霍家連其黨羽盡數鏟除。哎”,染夏嘆了嘆氣,語間盡是對皇帝可望不可及的愛慕。甚至于嘆完氣再看向雪娘子,眼里有了稍許鄙視,似乎是就差說出那句:“如此英明的陛下怎么會看的上你這種民間出來的庸脂俗粉?”
或許身份使然,她到底沒這么說,而是有了些許無可奈何道:“所以娘子你看,霍家一出,陛下就再也不來瑤光殿了。我猜啊,在他心目中,娘子必然是霍家同黨。
現兒還供著你,全是因為你懷著小皇子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