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嘴上占了個蘇姈如的便宜,婦人名聲重要,蘇姈如卻也只略冷了臉,不似剛才嬌媚,語氣重了些道:“人啊,不栽一次跟頭,不知道誰是良人,何來天造地設的說法。”
蘇家如今倒確實跟沈元州關系更甚從前,可蘇凔一案,讓蘇姈如明明白白的意識到,皇權之下,什么功勞財勢,統統都是一句狗屁。
即使是沈元州曾明里暗里保全蘇凔二人免收大刑,可他根本就沒盡力救二人出獄,反倒隨時準備棄車保帥,防止霍準借宋滄案將他這個大將軍拖下水。
她不比薛凌初出茅廬,歷經世事的人一計不成,就要立馬另謀生路。蘇家缺權,江府與瑞王缺錢。霍家都能沒了,哪家又能萬世長存呢。
她搓著指尖花朵,褪去風情作態,普普通通與薛凌聊起了閑話,道:“我到現在啊,仍沒看透自己要個啥。
你沒來蘇府,我想這世道能換換就好了。
你來了蘇府,我想這世道沒準能換換。
你又從蘇府離開,蘇凔得了勢,我突而,又不想換這世道了。人一旦站在了高處,哪還舍得換呢。只想著這世道長存一些,好讓自個兒站得更穩一些。
孰料腳下那一畝三分地還沒站瓷實呢,就栽一大跟頭。我這廂又忍不住,想想還是換了的好。
換一換,我早早的就站到高處去,站穩了,站久了,就在那生根了。
我想倒,別人也不讓倒,我搖晃搖晃,就得一堆下頭的人扶著。我腳底沾點油,就得一堆人來給我舔干凈了。
你說,我是跟沈家天造地設,還是跟落兒你天造地設?”
薛凌耐著性子聽她說完,此人不嗲著嗓子悻悻作態時也并不那么討厭,怎么著也是朱樓繡戶里精雕細琢養出來出來的,自有一番涵養,追名逐利說得這般清新脫俗。
可如今的自己,也不見得有立場去鄙薄與她,薛凌摸著袖口細紋,性情也和順的像手中錦緞,柔柔側了身子道:“夫人這么一說,自然是與我天造地設,以后也要勞夫人多多關照”。話畢又真心實意的問了句:“少爺一切安否。”
蘇姈如看著眼前衣襟生霞,俏臉生花的小姐,不知是薛凌徹底轉了性,還是人在江府,不得不作個大家閨秀。但薛凌既給足了禮,她不好再失了儀,也轉了口風道:“說什么關照不關照,還不是相互提攜,遠蘅一切都好,我替他謝過你惦記。”
二人相處方式就此變了個樣,又閑話一陣,薛凌方知蘇姈如過來也不是特意為著自個兒,聽她的意思,江府與瑞王另有籌謀,捎人去駙馬府,是個順手。
看來經過宋滄一事,蘇姈如已非往日見風使舵,而是真正的想跟江府等人另立新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