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是父子雖說有相似之處,總也不能一模一樣,且薛弋寒終不是黃旭堯什么銘心刻骨的人物,此等環境之下,他實難將薛璃與薛家兒子起來。
可只需要薛凌輕微一提,重重迷霧便撥云見日,那張只有四五分相似的臉,頓成薛弋寒起死回生一般的分毫不差,像到這個人好似是人假扮的一樣,因為他從未見過世間有倆人如此相像,哪怕是一母孿生的手足兄弟。
像到他完全忽略了,其實自己眼前的姑娘,舉手投足,更具當年薛大將軍的風姿。
他終于脫力,攬不住懷中幼兒。他知道薛弋寒有個兒子,薛凌的名諱,和薛弋寒一樣,沒聽過的,一定是身份不夠。
薛弋寒的兒子居然還活著啊,和他黃旭堯一樣的....活著。
他錯把薛璃當薛凌,又把薛凌當作是薛璃的謀士內臣走狗什么都好,終歸是薛璃的身邊人。
在薛璃拼命往跟前跑時,薛凌手中恩怨無聲盡數沒入黃旭堯懷中。男女老幼,其實都是一樣的血肉。
她今晚來,才不是圖個殺孽。
她看黃旭堯瞳孔在月色底下放大成慘白,近乎附在耳邊,滿心得意的講:“去跟魏塱帶個話,霍準是我家少爺殺的,你家老不死是我家少爺送走的,羯族石亓是我家少爺從安城劫走的,讓他洗干凈脖子等著。
就說,薛家薛凌在此”。話音剛落,估計是怕黃旭堯臨死反撲,先前攔住黃旭堯那人即將薛凌扯走。
江府殺手趕過來,這些人跟弓匕不同,對著薛璃絲毫顧忌也無,直接將人打暈,扛著便離開。弓匕下意識要喊輕點供著那祖宗,殺手走的快,他來不及叮囑,索性翻了個白眼,暗夸了聲打的好。
黃旭堯雖近在咫尺,但人貌若瘋癲,手上唯余紅血,不見白刃,犯不著防備。那頭倆衙差還在和殺手纏斗,倒非江府殺手廢物,主要是特意交代不可傷了衙門來人,尤其是就來了倆,死一個得耽誤大事。
饒是江府底下人,也不由得他嘆了口氣。滿門人命這么大事,衙司就派倆衙差來看,自家真正的少爺問的挺好.......這是個什么世道?他也準備抽身,余光瞥見那橘子不知薛璃何時脫了手,又滾回血堆里和孩子合于一處。
此時又有馬鈴聲起,王宜領著十來個卒子姍姍來遲,老遠就在吼。弓匕一看事不宜遲,當即隱沒在黑暗里,招呼剩下的人也趕緊走。
城北衙司一來,頓覺慘絕人寰。光是幼兒橫尸路口就叫人不忍多看,又見那男子匍匐在地,哀聲震天。這等歹毒惡行,怕是有些人當一輩子差也見不著。倆卒子皺眉嘆氣想將黃旭堯扶起,另幾人面面相覷進了院想查探究竟。
既有多人來了,原與卒子纏斗的殺手也再無顧忌,本事一經亮出,一倒霉鬼立馬橫尸當場,至此為止,所有參與這件事的江府人盡數揚長而去。馬車上薛凌已洗了面容,換好衣衫,唯剩頭上一簇石榴花未摘。
想是剛才往面上撲水,濺了些水沫子上去,愈顯嬌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