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是能拖上三五兩月,等李阿牛回去,京中事定,隨便給個閑差繼續捧著便是。即便是阻止不了沈元州與蘇凔聚于一處,至少.....讓其在京中無兵,多少多分屏障。
是以李阿牛原該前幾日就返京,恰逢重陽來了,這邊擬了簡易書信折子,叩請陛下多寬限幾日。有道是如今他皇恩加身,父老卻連墳頭都沒多壘些石塊。
明縣常年雨水豐沛,溪流四季不斷往河里匯聚,沖刷之下,去上墳時走路都不敢大力,唯恐一腳下去地面踩出個窟窿,踏著了父母棺木。
又逢人間佳節,登高祭祖后,正是遷墳動土的黃道吉日,就允他再盤桓十來天,處理家中俗務后即刻快馬歸京。
魏塱豈有不準之理,遣了宮內太監帶人親自送信來,反正就一日奔走的腳程。又吩咐地方官縣長張垣幫著打理一二,不可薄待天子近臣。
這話哪里用得著太監提點,明縣倒也出過些能人異士,就說今年的狀元爺蘇凔,還曾在此處求學。可惜了人家祖籍不在此處,自上京一別,再沒回過,想攀親也攀不上。
再往下論,就得數這位李阿牛占盡春風。單提官位,未必是他最高。可人日夜跟在天子近側,又有救駕之功,尋常命官作何能比。
張垣一開始顯是認不得李阿牛正是蘇凔求學時的身后跟隨,但京中一早遞了消息來,聞說是一位大人要返鄉。有多大呢,明縣好幾十年也不曾見過這等人物。
更重要的是這位大人父母雙亡,原是個苦出身,回了明縣定是一無落腳之處,又無故人相迎。老天爺追到嘴邊喂飯,接不接著的,就看他自個兒了。
張垣灑掃焚香,嚴陣以待數日。李阿牛前腳才跨過明縣的界碑,后腳就被張恒吩咐人給抬到了縣衙里去接風洗塵,后又直接送入備好的樓閣里。
李阿牛官位在身,得蒙魏塱賜了宅子,下人小廝也養了幾個,此次回來兩人以伺候的名義跟著同行,往日親近的郭池在列,一并被張垣當神佛一般供上
張垣生怕這煮熟的鴨子飛了,將人守的寸步不離,就差同床共枕。李阿牛睜眼即被拉扯著賞花賞月賞佳人,酒不醉人人自醉,一玩就是七八天過去,從前不覺明縣這么好玩。
終日里鶯歌燕舞,綠醅佳肴,這種眾星拱月的飄然感,比在京中被人恭維更舒爽數倍。畢竟他在那些大臣面前難免自慚形穢,可在這小小的縣長面前,已經用不著彎腰了。
直到向皇帝告的假期所剩無幾,李阿牛這才記起,回來這么多天,他還沒去李家莊走一遭。終究是,還鄉還鄉,還鄉不是目的,富貴才是要意。
可富貴......富貴迷人眼啊,何況他回來,也不僅僅是為著富貴還鄉這么一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