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前人后表現不一,最易讓人生疑。巧的是此時京中事多,魏塱也沒將心思放在李阿牛身上,大筆一揮了事。可若有個將來他位極人臣時,必然要得皇帝時不時的揣度。稍有差池,可能全盤皆輸。
而江府讓他早些回京,是因為回一趟即可,再三告假,有推辭奉召之嫌。皇帝最忌臣子居功,也就是李阿牛這封折子不關朝廷事,且人不在,金鑾殿上講了沒人磕頭,魏塱批了就讓人傳走,沒說與眾臣聽。因此江玉楓等人尚不知曉這折子存在,不然定是早尋了薛凌要帶人來請。
雖他沒按時歸京,江府也擔憂了一陣,但黃續晝咽氣,黃家要緊。官場上那一套,江府在明白不過,想是李阿牛讓明縣主事給攔下了,便只派了個人前往傳話,叫他重陽后無論如何要返京。
李阿牛連連應下,哄瘟神一樣將江府的人哄走,他在明縣過的如春秋夢好,哪需要個不相干的人來催著夢醒。
他既應下,又是張垣時時在側,來人不好久留,便回了江府復命。這廂李阿牛真個兒成脫繩的牛馬,與張垣是熱火朝天,也不忌諱李家莊子是個破落地兒了。皇帝金口一開,他祖上十八代都能自稱一聲“本老爺”,這還有什么好忌諱的。
但是他不忌諱,張垣突而就犯起忌諱來了,主要是誰也沒說過李常侍是從那地方出來的啊。
這還真不能怪張垣消息不靈通,那把火大小也得是個人間慘劇,李阿牛自肚子到城鎮里謀生,只說自己祖上打漁,家逢橫禍,蘇凔尚且不能詳細知道是個什么橫禍,京中旁人哪得知,知道的江府又不能迢迢給張垣遞口信。
這事兒鬧的,李阿牛瞧不出張垣面色變化,身邊常年跟著的人卻是瞧出縣老爺滿臉笑意像是吃了十七八根黃連。
不過苦歸苦,事兒還是要辦,張垣雖是在明縣小地方當差,往來也是閱人無數。初聽得慌亂之后,察言觀色旁敲側擊試探些許,他基本確定,李阿牛對這里頭事一無所知。
既然如此,那就容易多了。
就按照尋常人家辦白事兒的規矩,熱熱鬧鬧,風風光光。唯一不同的是,這李大人父母的埋骨地兒,它得找.......
當年莊子上一把火,整莊人除了恰好在外辦事的,其余死了十之**。那個時間點,田里插秧的有,河里打漁的有,地里挖土的,他還是有。最后俱是一截炭,誰兒個分的清誰是誰。
這么大事,肯定是官府來收場,運氣好點的死自家,又恰有個幸存的或者親戚聽說,那能撈著單獨埋了刻個名在木牌上。
運氣不好死外頭,又是一家死絕,衙差也沒工夫分辨誰是誰,一股腦兒丟坑里,填上點焦土就算行善。
可不管是單獨埋,還是與人死同穴.....那莊子往日有多少人,如今埋的只多不少,畢竟還得算上點祖宗啥的。
這可不就難找了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