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池當他醉酒說胡話,連連附和道:“不應該不應該,你睡吧,我們明兒還趕早呢”。說著又要將李阿牛放平。
李阿牛伸手將人推開,眨眼功夫掀了錦被站到地上,再不復晚間暈沉模樣,雙目清明道:“不應該這樣。”
他撇開郭池往門外,鞋都沒顧上穿,更沒工夫管郭池在后頭有追又問,整個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。
宅子外張垣都已上了馬車,他自家府邸離此處尚有一段距離。隨侍下人看見李阿牛從門里冒出來,急忙跳上車臺喊停,連連沖著簾子里小聲道:“李大人追出來了。”
張垣嚇的連滾帶爬出了馬車,吃了酒躺著燥熱的很,他適才已解了扣子晾著了,這不就又是扶冠又是整衣唯恐失儀。
人到跟前,禮還沒行完,張垣被李阿牛扶起道:“你剛才說給我聽的......再說一便。”
今晚廢話多了些,張垣抬頭不知李阿牛問的是哪句,茫然想揣測仔細再答,李阿牛急道:“就是我村里有鬼。”
“有鬼.....哦...有鬼”,張垣伸著一根指頭神神秘秘本是漫不經心重復著,忽而登時站穩,一個激靈。看李阿牛神色緊張,急忙使了個眼色,周圍人識趣退遠稍許,唯郭池喘著粗氣站一旁。
張垣瞧著他吞吞吐吐,欲言又止,李阿牛對這狀況倒是門兒清,立馬道:“郭大哥不是外人。”
張垣這才為難道:“唉,定是下官酒后失言,李大人啊,這前塵往事,不說也罷。”
李阿牛腦子里有過一瞬的懷疑,京中歲月如許,人情往來算計未必能習以為常,可舉手投足語氣做派,他多少能夠辨別些真心假意。
信張垣的,是知道他上趕著討好自個兒,短期不會出歪主意。不信張垣這一句,卻是與人交道打的多了,知道說一件隱秘往事時最好裝作失言,引其刨根問底。如此惹出來亂子,各人福禍各人擔,休怪那個告密人。
張垣,是想做個告密人,還是真的酒后失言?
這糾結一晃而過,反正他也沒想讓張恒擔。李阿牛不肯罷休,張垣再推辭一二,隨即陰晦暗指霍家尋人,誤燒李家村子。
惡人辦事,那可是向來錯殺三千,不放一人啊。
各人福禍各人擔,笑了個話,但凡要擔禍,不到逼不得已,誰會管不住自己的舌頭。張垣與李阿牛相處這許多時日,臨分別才提起此事,自有一番計較。
李大人已經請皇帝緩過一次假,必然緩不得第二次,這就免了他知道后氣頭上在明縣糾纏,當然更重要的是.......霍家死了。相國霍準密謀造反,與其子三人皆死,告示早已貼滿梁國上下。
霍家都死了,這事兒說出來,它不就是誰也不驚動,白得一人情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