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走出小廝視線,站在墻沿下。手指觸及磚瓦,冰冷堅硬,與席間暖風軟語是隔世之感。恍若剛才進去出來不過是黃粱一夢,自己僅僅是站在此處打了個瞌睡。
她心說不值得,奈何不值得的事如許多,不得不做。
返程的路上夜色四起,索性在街邊用了膳食方回江府。人前腳跨進院里,弓匕和那男子一起迎出來。
薛凌晃了晃手上紙包,目光在男子臉上掃了一眼,又移到弓匕脖子上,瞧見那里確然是無半分紅腫破皮,不知江玉楓下午說的不便伺候是何處不便。
不過狗是人家養的,輪不著她來管,瞧過腹誹一句也就罷了。將紙包拎得高了些,薛凌道:“如何,來請我吃茶?”
弓匕賠笑道:“不敢擾小姐清夢”,言罷走的近了些低聲道:“晚間霍姑娘的人來尋,說是小姐許久不曾回去。別的時日也便罷了,眼瞧著就是十五,想請小姐無論如何往寺里走上一遭。”
薛凌知這話的意思是霍云婉催著她往宮里走一趟,嘴上卻不饒人,指尖一繞,將紙包提繩扯了回來,往里走著道:“誰家又死了人要念經,還是掘了墳要超度。我又不是那撞鐘的和尚,剃頭的尼姑,一天天催著我去作甚。”
弓匕小跑追過來道:“小姐這是說笑呢,求個順遂么,心誠則靈。小人就是個傳話的,小姐去與不去,那自是您作主張。”
薛凌走到屋里才揮了揮手道:“知道了知道了,話傳完了,你趕緊走吧”。話畢將紙盒在桌上丟的“吭哧”一聲。
她猜是逸白來遞的話,不過此人辦事極懂規矩。若非緊急,莫說讓弓匕轉述,估計壓根就不會上門來催。逸白的意思,就是霍云婉的意思,不知她急急見著自己是為了何事。
這不催還不覺,九月又過半了。
算算也對,黃續晝是重陽后下葬,黃旭堯之死又過了兩三日,可不就是月半了。各種破事耽擱,她是近兩日沒與逸白通個氣。
薛凌撿了把椅子還在想,男子見弓匕退去,上前躬身道:“小姐大可將這些活計交給小人來辦,無需如此勞神。”
薛凌沒答,那人又出聲喊。她抬頭瞅得兩眼,伸手將紙包散開,拈起一塊,嬌聲道:“你站近些。”
那男子不知為何,依言近了些,尚不及反應,被塞了一嘴的甜。驚慌間伸手要捂,卻是薛凌恰抽手捏在他腕間按下,道:“你當個啞巴,我最安神”。說著狠甩了手。
她剛想到霍云婉大抵是為了那半枚兵符,不然應該不至于如此急切。總而言之,要么今日晚睡,摸黑到隱佛寺去住著,要么就得明兒起早。
兩廂權衡,今天已經走了太多地方,還是明日再去。何況隱佛寺里,有老李頭,有魏熠...有神鬼佛陀..
最主要是那一方竹林簡陋不堪,蟲蟻又多,她上回睡的十分不安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