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江府那些日子里,薛凌知弓匕是隨時候在江玉楓身側,想來薛瞑對自己也是如此。
那自己與蘇姈如的對話,他該聽得清楚。如此蘇姈如剛走,自己就變了臉色,薛瞑肯定知道自己要對江府不利。若此人......心還在江府,倒不如....早些等其漏出馬腳。
不過,在他回來之前,逸白已經搶一步報了薛凌,說是薛瞑并未趁此趕緊往江府傳個什么話,大小是個好消息。
好就好在薛瞑肯定是沒去,他去了,逸白必定巴不得將人趁機除掉。但更好的,是逸白沒刻意誘騙自己,連句棱模兩可的話都沒有。
不管這些人是真的忠心也罷,還是謹慎也罷。終歸暫時來講,這兩人,尤其是逸白,可以先用著。畢竟謹慎,意味著人聰明。跟聰明人打交道,遠比跟蠢貨好。
薛凌落筆,自個兒忍不住發笑。
她想江玉楓等人怕自己,蘇姈如也怕,霍云婉么,也不是不怕。偶爾念起年,還當自個兒有通天徹地只能,可現下想想,沒準也是因為自己是個蠢貨呢。
蠢貨行事反復,舉止全憑喜好,根本無從猜測,更莫談駕馭。但聰明人好,聰明人講利弊。
而利弊,細心想想,并非難事。
她抬手,續上“薛凌念安”。歪頭看了好一會,認為以拓跋銑之才,應該不至于錯會字里意思,這才收了筆。
拾起紙張,往上哈了兩口氣,隨之擱在一旁,等著墨漬干。至于何時遞出去,還沒個定論。不過這信,肯定是要遞出去的。
“晚間吃什么”?她沒抬頭,對著空蕩蕩的屋里發問。
薛瞑跳出來,頷首道:“我去幫小姐姐問問。”
“且等等,你吃過逍遙死嗎?”
“嗯”?薛瞑不解。
薛凌另鋪了一張紙,拿著鎮尺熨開,閑話般道:“我曾與江府的人共事,他們每次賣命之前,都得吃一粒丸子。”
她抬頭,燦然笑道:“據說,叫逍遙死。若是不幸落入敵手,可以求個痛快。”
薛瞑與她對視一瞬,忙垂下目光道:“我沒有。”
“這樣.....”薛凌又低頭去捋紙張,另一只手拿了筆。薛瞑見她好半會不說話,退去問了丫鬟。
片刻后再回來,跟臨江仙里小二似的報了一長串菜名,完了又道:“小姐若不喜歡,可提前吩咐,我著廚房再換。”
一篇百家姓已臨完,薛凌心滿意足拎起來,笑道:“不用了,就這些,極好。我讓你備的那些物件,都有了嗎?”
“都有了。”
“那極好,你替我往江府傳句話。就說,牢里有個人,不該活著了。
但是死之前,我想親自見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