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晨間逸白來稟,說是一切已收拾妥當,午膳后歇罷,只管跟著園里安排好的人去便是。
另但姑娘家不便,須得喬裝一番,免驚人耳目。逸白似說的有些為難,旁邊丫鬟則呈了個托盤,灰不溜秋的擱著件半新不舊的袍子。
薛凌停下手頭功夫,隨意掃了一眼,沒太關注衣服如何,奇道:“薛瞑不隨我去么”?她比較關注逸白另指他人。
“小姐有意帶他,倒也使得。不過只能在大獄門外等候,斷不能與您一起進去。園子里的人是熟面孔,官爺見了,要多給幾分薄面。”
頓了頓,逸白才賠笑道:“衣衫破爛,委屈小姐。”
薛凌又往托盤上看了一眼,合著是因為這個,她毫不在意,只想著逸白前頭幾句話頗有道理。讓薛瞑接手這些事,確還需要些時間。
稍后含焉要往蘇府里去,薛凌不想在別人已定好的事情上多做無謂糾纏,撿著已經編排過的理由交代了幾句,便讓逸白退了。
午間同含焉一同用飯,又寬慰了些,而后親自將人送上了馬車。觀其隨身物件,逸白也算格外貼心,吃喝用具都撿得精致,足足收拾幾口箱子單獨放在了另一輛馬車上。
好似含焉去的不是蘇府,而是要遠走十萬八千里一般。還另撥了倆丫鬟跟著,說是照應起居,免了去蘇府不慣。
薛凌笑而不語,倒是含焉興致似乎頗高。到底京中相距不遠,又得了薛凌承諾,若是想回來走走,只管讓下人傳個信就行。
往來自如,豈不比江府箍在一方小院自在?
她自在,薛凌也自在。一把人送走,即刻回了自己房,換上逸白備好的衫子。觀其顏色用料,破破爛爛一股子餿味,像是送飯倒屎尿的雜役所穿,無怪乎早間逸白舉止奇怪。
再聯想到霍云婉擇定的時辰是酉時末,正是宮中各處早晚往城外運殘羹剩渣的時間點,多半,就是憑的這個理由進去。
薛凌抬起胳膊聞了聞那股酸臭,有些懊惱自己心急,離酉時還得好久,穿著這玩意自找苦吃。
不過忍忍終也沒脫下來,臨行前逸白特找了個丫鬟來,本是要幫薛凌更衣,沒曾想她已收拾妥當,還不忘往臉上抹了幾把泥灰,男子發髻扎的挑不出半點錯處,當即有點小愣。
薛凌只瞥他一眼,道:“走吧”。倒是薛瞑跟在身后朝著逸白笑的不加掩飾。
逸白回過神來,忙告了個罪,領著薛凌走僻靜處小門。到了車前,她才看見駕車的是泠冷。如此大家都是老熟人,犯不著寒暄。
到了地方,果然是隨著往天牢送飯收桶的人一起進出。大抵是為求保險,那為首的漢子還往薛凌頭上抹了些菜湯,嘟囔道:“這不是坑爺嗎,咱這營生能這么白凈?”
可能是自個兒灰抹少了些吧,薛凌由得那爪子在頭頂來回抓了幾下,御衛在大牢外門敲了幾聲鑼,這一行人魚貫而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