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元州害我!”
他總有幾分理智,未受薛凌挑撥,生了什么找人翻供指證沈元州的心。可人對自己的死亡再清晰不過。
他要死了,理智難存。腹中劇痛讓他都來不及說清楚前因后果,只死不瞑目的喊“沈元州害我”。
獄卒這才情知不妙,快步奔過來,胡郢身子已軟倒在牢門上,口中鮮血順著欄桿往下留了一攤。那只從牢縫里伸出來的手已成青紫,搖搖晃晃似要抓獄卒衣襟。
獄卒又哪里肯給他抓住,大喊了幾聲來人。長長的甬道里回音未散,胡郢已經氣絕。身子向前栽倒,一張灰白色臉死死卡在牢門上,嘴巴張的老大,里頭還有黑色血塊往外冒出來。
“沈元州害我”。他說。
沈元州在千里之外,如何害他?他害沈元州是真的。
不過害與不害,這也說不準了。薛凌接到消息是在日中時分,逸白恰呈了單子給她,說晚間李大人要過來,園里不知備些什么菜合口。
薛凌與李阿牛的關系,霍云婉是著意提點過的。又逢此人舉足輕重,逸白難免格外上心一些。
江府的小廝來求一只首烏入藥,說是府上本也備著,只方子上說得是十年生的首烏,少一日則淡,多一日則濃。這不,求到了壑園里頭。
守門的是貼心人,直接領到了薛凌面前。逸白去取首烏,那小廝便與薛凌重喊了兩聲“沈元州害我。”
薛凌擱下單子,道:“做的穩妥嗎”?又道:“今兒怎不是弓匕來。”
那小廝道:“姑娘放心,一切都妥當。至于弓匕,小人面生,干些來往跑腿活計更適宜些。”
薛凌點頭稱是,道:“你家少爺可還有旁事交代?”
“霜冷寒重,姑娘多添衣,別的倒沒了。”
“替我謝過他惦記,得空我再去府上叨擾。另也替我向江二少爺問安。”
逸白來的恰到好處,將盒子遞與那人,短暫會晤之后,這園里又歸于平靜。薛凌拿起單子,指指點點好一陣,撿的盡是自己愛吃的菜。
至于李阿牛愛吃什么,其實她也不知道。
不過.....薛凌捏著單子道:“你去街上尋幾尾尺余長的活魚來,要鮮些,若是有郊外山坑處來的更好。找個大水缸子養著,就放在我院里。”
這種魚冬日可是不易尋,逸白答了要去。她又指使薛瞑:“你也跟著去,買不著就自個兒找地撈兩條來。”
薛瞑無奈從隱身處跳出來,他實在沒想過,有天要被打發去撈魚。二人同行離去,薛凌又捏著單子呆了好陣。
日月如梭,該是....年初的時候的吧。那時蘇凔新晉,李阿牛還在巡街。她往蘇凔住處去,恰逢其買了幾尾鮮魚養著,李阿牛親自收拾。一方魚腩脂紅肉白,和當年明縣漁家一模一樣。
她跟自己說著不是念舊,卻理所當然認為來人肯定會記起故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