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凔低下頭去,好一會卻又復目光堅定看與薛凌道:“姐姐言之有理,可古來英雄少見,去日凡俗才是眾生。
你要朗朗于青天,總該想到無數人要扼于眼前。你能無愧于千秋,他們卻要暴斃于當年。
人活可有一世,草木僅有一春。四時更迭有序,萬物榮虧有時。你為了所謂的除去三兩支衰草,不惜在盛夏讓九州飄白..與.....”。他對薛凌到底敬畏,目光閃躲,卻還是想把話說完:“與你.....”
李阿牛趁機插話,大喝一聲:“你們別吵了”。又看著薛凌道:“我.....你究竟想干什么。我聽不懂什么眼前青天,也聽不懂啥是一時千秋,你今晚叫我們過來,到底想說啥。”
薛凌看著蘇凔,卻沖著李阿牛道:“我想問問李大哥,有沒有想過,或許有一天,這世上再不會有霍家之流”。薛凌看向蘇凔道:“我想想問問宋滄,有沒有想過,或許有一天,這個大梁再不會有薛宋冤案。
我想問問你們,是否要與我,承千夫所指,擔萬古罵名,去換一個寰宇澄清。”
李阿牛仍聽不明白,宋滄不可置信抬頭看著薛凌,試探著道:“你.....你莫不是真....真要...要.?”
“我要“。薛凌未等他問出口,斬釘截鐵的回答。
“當今陛下,非十惡不赦。就依你所言,當年薛宋之事,非他一人能做主。現今霍家專權,一個君王豈可被臣子掣肘。便是黃旭堯之死,亦是外戚干政,他不得不除而已。
我當以為,除非君王無道,暴戾無常,彼可取之,否則...”
“否則如何?“
“他.....或然對不起薛宋,卻....卻少有對不起百姓,你如此行徑,未免......有...”,他猛轉向李阿牛,拉了他一把:“阿牛哥”,大概是想李阿牛幫個腔。
然李阿牛渾渾噩噩,木然應了,不知從何作答。他沒有所謂臣道壓身,比起替皇帝說話,腦子里更占上風的念頭,是......他的父母已經間接死于皇帝之手。而自己的所作所為,一朝大白于天,那是十成十的也要死。
一想到這些東西,來了,又來了,那種生死無定的感覺又來了。擁有的都不穩妥,手里的都不牢靠。好像成了一種心病,稍一發作,就是周身寒毛瞬間倒立。
他看看蘇凔,又看看薛凌,瞪著眼問:“你要做什么?”
他好像知道這兩人要做什么,卻又十分肯定自己不知道。
以至于薛凌也被弄的糊涂,暗道這個蠢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。依江府前幾日給的消息,不日李阿牛將出任御林衛北城兵馬司副統領一職,這就意味著京中一半禁衛權到了他手里。
要說魏塱也是舍得給,其實以李阿牛的地位,大可給個更閑的差事糊弄著。不過薛凌猜魏塱是想趁此機會再次將京中禁衛權一分為二,恢復梁數代輪值的規矩。
到底東西在兩人手里,比在一個人手里好。另外應該也有拉攏的心思,古來順臣逆臣,不過待時而已,哪有一成不變。便是李阿牛此人有些蹊蹺,許以重利,沒準也就真的成了自己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