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氣這種情緒,能擁有也是一種福氣。在意才會生氣,不在意,談何喜怒?
她無所謂誰跟著,也無所謂誰離開。無所謂馬車在門口,還是在角落。都........都行。
薛瞑多少能瞧出薛凌的不在意,那晚跟蘇凔等人相聚,他是在一旁聽著的,所以也就多少知道了些薛凌的來去。
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,如果不知道,他大概認為薛凌對著一只珠花心滿意足是真的。可是他知道,相國大人的命,都不能讓薛凌真的心滿意足。
到底有什么東西,才能讓她真正展顏片刻?
倒是賣珠花的大娘笑的眉毛都快飛出臉去,大抵從未見過像薛凌這樣的主顧,看過的都要了,拿到手里的一律不還價。
她試探著將后面幾只依次長了幾倍,這小姑娘仍一副不食人間煙火只管往自己面前放,末了大喝一聲都包起來包起來。
眼看她要從懷里掏銀子,薛瞑沖上前將東西搶到自己手里,又問過價錢,冷道:“大娘莫不是欺我家小姐面生,在這胡言亂語。按梁律,利不得過.......”
“你吃飽了撐的不是,她愿賣,我愿買,一個愿打,一個愿挨“。薛凌將那布包扯回自己手上,甩了老大一錠銀在桌上,笑道:“大娘收好,莫理這人”。說罷將繩結套在手指上走的歡快。
薛瞑看那婦人愣著,沒來由氣的慌。倒不是覺得薛凌不識好歹,而是認為定是薛凌少有親自買這些小玩意,人也善良的緊,這老婆子逮著個好心腸的就可勁欺。
只他是個下人,總不能學那些侯爺番王當街掀了人攤子。唯重重哼了一聲,急忙邁腿去追薛凌。
這傍晚大多過的如此,反正壑園里也不缺她這份花銷,薛凌只管沿街亂灑,手中拿不下了一概塞與薛瞑拿著,到了也沒走到臨江仙。
疏星漸升時,二人行至正陽街頭,這條路和鎣華街一樣都是京中主街。因其名字吉利,朝廷有個紅白喜事,都得繞著走一圈。當初宋滄押赴刑場走這,高中打馬又是走這。
薛凌前幾日與蘇凔見過,記起這回事來。左右看了看,突而輕笑一聲,一撩裙角,左右閃躲行人,近乎奔跑到了街南末尾處。
那賣炊餅的老伯還在,倒是桌子添了兩張。她走上前,老兒不識得這一面之緣的姑娘,只看她氣度驕矜,點頭哈腰賠笑問吃點啥。
薛凌不答,眼珠子一轉俏皮問:“你家新孫,可曾求得狀元爺起名?”
老兒愣了愣,渾不知她在說啥。薛凌又問:“你家今年新添的孫兒,可有讓狀元爺幫起個名字?”
老兒這才反應過來,訕訕笑道:“小姐說的哪樣戲話,狀元爺何等人物,怎能給小老兒的孫兒....”,他有些不好意思,扭了下身子才道:“起名字呢”。又趕著招呼二人道:“小姐快請里面坐,天寒風大,喝完熱湯暖暖。”
他在這里擺了十來年攤子,有相熟主顧來了也曾說起家中添孫一事,并不好奇薛凌如何得知。
至于求名一說,年初京中是添了位狀元,來往人皆說起,他免不了口快圖個熱鬧。熱鬧了,才有生意。可熱鬧過了,也就忘了,哪還能真求上門。
薛瞑眼看著薛凌笑意漸散,像是無比傷神坐到了一方桌前,片刻小老兒端了兩碗肉湯并一疊餅絲來吆喝著喊二人動筷。
小姑娘輕拿了勺子,攪和兩番就往嘴里送。薛瞑瞧熱氣直上,應還有些燙。猶豫要不要勸的功夫,再看薛凌已連吞了兩勺下喉,目光交匯時還囫圇催促他道:
“快吃快吃,吃完趕緊回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