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確是故意的。周夫人故意寫信前來給自己看,信落在了秦太后手里,秦太后又轉交給自己了。
呂玲綺如今反倒是懶得再去揣摩他人心意了。尤其是隔著千山萬水,周夫人再如何算計,也只能到這個地步了。周煜已成親,她想必也能稍稍安心了。
謝文君……
呂玲綺又想起昔日四月,于山中寺廟見到謝文君之時。看謝文君倒是極好的姑娘,況且也是極其風雅之人,跟周煜到也算得上是相配。況且兩人家世門第相當。
“無妨。”呂玲綺漫不經心道:“都是些陳年舊事罷了。”她側頭與成璧笑道:“你也認得周小侯爺?”
成璧道:“只是知道江東吳侯有這么個兒子,傳說是個極其神仙的人物。再有就是……姑娘曾經——”她略一頓,旋即捂住了嘴,搖搖頭道:“旁的奴婢就一概不知了。”
呂玲綺淡淡笑了笑,隨后思忖著落子:“都過去了。往后只怕是真的倒死都見不著了。”
成璧頷首,輕輕道:“那今日上官姑娘與姑娘說的那些話……姑娘為何非要與她撕破臉?”
“遲早都要撕破臉。”呂玲綺淡淡道:“況且上官容月并非我之大敵。我們再如何,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斗一斗了。她就算是有膽子害我,也會有人不答應。真正的敵人,并不是上官容月。”
成璧愣一下:“那姑娘的意思是——”
真正的敵人,是賀蘭殊。
呂玲綺在心中暗暗想道。
關中寒冷,不過十月出頭便已經入冬。北風嗚咽,門前的樹葉好似一夜之間落了個干干凈凈。成璧為呂玲綺換了厚實的被褥,又親手繡了厚實的繡墊,擺了暖爐。
冬日來了,倒是讓人更加懶得動彈了。呂玲綺整日躲在屋子里與孫英下棋解悶,兩人偶去校場騎馬。因著冬日寒冷,雖然騎馬能稍稍讓身上熱起來些,但依舊冷得很。
董姑娘到底還是被賜死了。呂玲綺也是偶一日到秦太后處聽訓,聽起蔣隨云說此事。董家的人來收尸,葬的低調無比。
十一月里,聽聞董妃忽然小產,宮中上下皆是一片死寂。宮中處處流言蜚語,說董妃小產時,大夫說是個剛剛成型的男胎。聽聞天子賀蘭閎哭的傷心,更是給孩子寫了悼文。
秦太后聽聞后,勸賀蘭閎進董妃為董貴妃。后來董妃便再沒什么消息了。聽聞她小產后整個人都變得有些瘋瘋癲癲,因而被軟禁在自己的宮苑當中。
眼見到了十二月底,雖然宮里出了如此事,新年卻還是張羅的有模有樣。從臘月處便陸陸續續有人到處裝點起來,即使是成璧,也張羅著做了新衣裳給呂玲綺。
孫英過年要回家去,但還是跟著呂玲綺一起準備過年。呂玲綺要了紅紙,親自寫了春聯。成璧手巧,剪了好些窗花貼上。
孫英本想讓呂玲綺與自己一道回家過年,但秦太后不許,因而只得作罷。臘月二十,孫英回家去,院子里更加冷清了。
但卻在這時,呂玲綺卻意外拿到了自江東而來的回信。蔣尚書親自給呂玲綺送來,呂玲綺欣喜不已,見了那厚厚一沓的信紙,料是周瑾寫了許多東西給自己,便拆開來,一字一句仔仔細細地讀著。
周瑾的字寫的秀氣干凈,呂玲綺想起從前自己在周瑾的書上看見的批注,此刻隔了千山萬水,再看見這樣的字,不覺鼻尖有些發酸。
她在信中說起了許多事。呂玲綺走時留的青梅酒已能喝,周璇已能讀書認字,周夫人身體極好,黃鶯如今也是掌事的丫頭了。呂玲綺一字一字讀過去,心中只覺又驚喜又感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