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繪藝如何?”劉協突然想起來,蔡邕不僅是文學家、書法家,還是畫家。
“勉強過得去。”
劉協從一旁取過一疊文稿。“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吧,朕實在忙不過來。”
蔡琰接過一看。“這是破李傕的戰報?”
“不是戰報,是朕的作戰筆記。里面有些地形圖,朕畫不好。”
劉協說這話的時候,蔡琰已經看到了其中的地形圖,不禁莞爾。劉協的書法還過得去,這繪畫的確不行,沒有得到先帝真傳。
“臣勉力為之。”蔡琰收好文稿,轉身準備退出。
劉協叫住了她。“你忙得過來嗎?”
“應該還可以。”
“要是忙不過來,去找幾個人做書吏,不要一個人扛著,太累了。”
“唯。”蔡琰再拜,退了出去。
裴潛說道:“陛下,臣于制圖之道略知一二。說起來,也與蔡令史有些淵源。”
“哦?”
“臣于王粲處見過一卷蔡伯喈所繪圖卷,初窺制圖之道。”
劉協恍然。
怪不得裴潛的兒子裴秀能成為地圖宗師,原來學術根源在蔡邕這兒啊。
“卿不早言。”劉協拍拍大腿。“你自己去找蔡令史請令吧。既有這樣的淵源,也不用見外。”
“唯。”
裴潛從御帳中出來,已經是半夜。
看著滿天星斗,裴潛仰起頭,露出一絲微笑。
片刻之后,他重新垂下頭,拱著手,快步出了御營,走向一個小帳。
小帳內亮著燈,尚書令裴茂擁被而臥,正在讀書。
聽到腳步聲,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,又重新將目光轉回書上。從被子里掏出一個布包,遞給裴潛。
“吃吧,天子節儉,恐怕不會有夜宵。”
裴潛打開布包,里面是一個飯團,顏色暗黑,像是染了什么菜汁。
他將飯團塞進嘴里,嚼了兩下,又喝了一口水,便咽了下去。
裴茂眉頭微皺。“吃得太快,對身體不好。”一邊說,一邊坐了起來。
“阿翁,我與陛下談了半夜,甚是投機。”裴潛有些興奮地說道:“陛下聰慧,過于所望,誠可謂舉一知十,非等閑人也。”
“是么?”裴茂淡淡地說道。
裴潛有點不好意思。在父親面前,自己終究還是太年輕了,沒見過世面。
他將與天子交談的經過一一說來,說到興奮處,臉色潮紅,兩眼放光。“阿翁,我一聽到消息便從長沙趕回來是對的。遇此明主,乃是我河東裴氏光大門楣的大好機會,萬萬不可錯過。”
裴茂眼神一閃。“你待如何?”
“速召諸弟入朝,遲則無缺矣。”裴潛急急說道:“驃騎將軍張濟正在趕赴南陽的途中,天子大捷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荊州,流寓荊州的士子將如百川歸海,朝廷將人滿為患,焉有我河東子弟的位置?君子見機而作,不俟終日,斯時之謂也。”
裴茂沉吟片刻,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容。“小子,但愿你沒有看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