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書桓小拍馬屁,話沒說完,質疑的意思不言而喻。
“你……”韓白拍桌而起,急赤白臉,臉紅微漲,有心否認,卻又無話可說,這詩的確不是自己親做,但他看何書桓一臉嘲弄,脫口而出想要說是自己學生之作的話,硬生生堵在嘴里。
這話說出去的時機不對,不僅會隨了何書桓的意,還承認自己在剽竊。
韓白一口氣堵在胸口,記起老友的話,這人得罪不起,硬生生受了這悶氣。
他端起酒杯,暗叫一聲氣煞老夫也,把酒解愁,這口氣才順了下去。
何書桓見韓白竟然忍了,沒想到這個硬邦邦的臭窮酸有這氣魄。
何書桓早就聽說過韓白這個人,不懂規矩,一點都不知上道,今天也有借題發揮,想要敲打敲打他的意思。
不過,何書桓京都做官,自然知道什么叫分寸,方才一試,知道韓白不是硬骨頭,那往后就有的是法子拿捏。
“這詩為何只有四句?看這意境,似乎還有下闋。”齊不語的大儒之名,還真不是吹出來的,有真學問。
齊不語的話,韓白不敢無視,文人好名,如果能入大家之眼,那自己在文林的名氣也能水漲船高。
韓白也不能免俗。
只能起身拱手,硬著頭皮低下頭,不敢直視,“確有下闋,只不過……只不過都不得心意,尚未補全。”
切地一聲輕聲嘲弄。
韓白羞愧難當,臉色發燙,頭低得更低。
齊不語眉頭微鎖,瞪了發聲的何書桓一眼,沉默片刻,朝眾人說道:“既然如此,今日詩會的主題就以此四句為題,補足下闋如何?”
齊不語等眾人齊聲應喏,這才假惺惺朝韓白說道:“不知可否?”
韓白還有什么話說,我說不行,那往后就別在文林混了。
這點情商,韓白還是有的,他也知道,這下闋不管出自何人之手,如果補全,無論如何,這詩歌的作者,必定不會落了自己的署名。
文姬,你還小,有的是機會,何況你是女子,為師對不住你,往后必將傾囊相授……韓白胡思亂想,最終還是沒有抵住文林出名的誘惑,開始施施然把這詩真的就當成是自己的了。
學生佳作,被導師據為己有,或者全程無參與,最后署名上添一筆。
這等“默契”之事。
自古以來,就沒少見。
當即,詩會以《行路難》前四句為題,眾文人雅士絞盡腦汁,補了一首又一首,都不得章法。
詩仙大大的佳作,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補全的?
眾人的續作,大多是狗尾續貂之作,都難以契合詩的本意。
最后齊不語苦思良久,憋出了下半闕。
不說怎么樣吧,反正詩會上的人,聽了都拍案叫絕,你也不能全說是阿諛奉承,齊不語還是有點墨水,比那些狗尾續貂之作,的確強上那么一點點。
人的名,樹的影。
強這么一點,再加上他的名頭。
這續出來的詩,就這么定下來了。
何書桓馬屁拍足,取來紙墨筆硯,求齊不語留下整詩墨寶。
詩會寫詩,是有講究的。
誰的詩就由誰寫。
如果齊不語此時落筆,傳出去,這詩以后就是他的了。
韓白自然不忿,卻又無可奈何,一張老臉憋得通紅,憋屈得極為難受。
齊不語難得佳作,有心獨占這首定當傳唱千古的詩作,卻又礙于臉面。
他默不作聲,手背掩嘴,輕咳一聲,眼神朝何書桓打量兩眼。
何書桓當即會意。
走到欲言又止,看樣子要出言的韓白面前。
“老韓啦,我記得芳草書屋,今年的童試名額是三個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