驗尸官說完話,剛扒開林塚侯外裳,就驚叫道:“不對,退。”
林塚侯胸腔起伏,鼓包一樣隆起,嘭地一聲爆破開來,一個一個手指大的殘缺紙人連滾帶爬從林塚侯的胃里涌了出來。
密密麻麻的猶如被捅了窩往外冒成噴泉狀的螞蟻窩。
曾書友抓住驗尸官的肩,一把將他拉開。
他往腰間一掏,一枚古樸的中空古玉被他橫在胸前。
“疾。”曾書友輕喝一聲,古玉散發凌厲的光澤,太陽照射一樣將殘缺紙人籠罩。
滾油炸鍋的沸騰,殘缺紙人在光罩下翩然起火,化作一道道回旋的黑煙。
“紙扎起舞,奈何橋現,這是紙扎匠手法。”驗尸官老人眼中駭然,說道:“奈何橋的人殺了輪回的人,是不是預示著陰間局勢已經朝不利于我朝的方向發展了,畢竟就連那群老娘們都開始摻合進來了。”
“看來林塚侯的死,非人哉。”曾書友收起古玉,深吸口氣,道:“陳風的嫌疑,暫時排除了。”
他深思片刻,道:“查,前段日子,往鎮魂司送紙扎祭品的一切相關人員。”
……
鎮魂司塚侯班房內。
燈火忽閃。
橘黃的環境隨之突變成幽藍。
紙人身后,陰霾四起,陰塵回旋出漩渦,似連同了陰間廢墟。
一道勾連天地的橋影漸漸浮現,似要沖撞而出。
陳風竅穴大開,遮眼之下看清橋上人影卓卓。
似有撐油紙傘的老嫗往橋下丟著黑紙船。
黑船之上,鬼魅橫行,冷冰冰的滲人眼神齊齊往陳風看來。
“魑魅魍魎也敢在鎮魂司撒野。”陳風揮手一招,雕刀在手,攪動面糊一樣插向了漩渦的方向。
之前出聲的紙人,下顎裂開,扯出腦袋大的弧度,爆發出刺耳的尖叫。
“吵死了。”陳風低喝一聲,黃泉水撒潑而去。
本就殘缺燒焦的紙人,頓時千瘡百孔,變成一團紙漿又化作水漬。
攪動漩渦的雕刀,似不受陳風控制,一股拖拽之力將陳風往漩渦的方向拉扯。
陳風感受到了雕刀憤怒的情緒。
它傳達出要斬斷那座橋的怒氣意念。
雕刀跟奈何橋有仇?
陳風念頭剛起,塚侯班房內微微一震。
各種擺設肉眼可見蠕動起來。
那疑似連同陰陽的通道漩渦,就像人吃到不舒服的東西,被嘔吐了出去。
陳風明了,鎮魂司里大舌頭出手了。
他收起輕輕顫抖,意難平的雕刀,看著漩渦化作一點光點一閃而沒。
塚侯班房也隨之平靜下來,蠕動只是一震,就消散無影。
陳風不知作何想,沉默片刻,將桌上紙扎油燈收入虛空梭,退出了塚侯班房。
短暫的交手。
陳風一事不明。
奈何橋這么無腦嗎?
就這么直愣愣的跳出來跟輪回作對?
這不符合陳風對陰藝六脈背后勢力的認知。
譬如掘穴工的背后黃泉,是沉睡的陰魚陰燭,輕易不出手,出手也只是分出一縷分魂,為了桑樹村的扶桑殘木。
稱魂師背后的輪回,就更不用說了,只有六條舌頭和一道魂井,維持輪回運轉,整個鎮魂司都是祂的身體,平時連蠕動一下都費老勁了。
背尸人背后的十八獄,是在定城見到的那具被鎮獄柱困住的不化骨,頂著被鎮獄柱再度封禁的風險,為的是造化丹。
斂容師背后無妄海,陳風沒見過,但從鎮西王只言片語中得知,是一頭疑似八爪魚的怪獸,如果不是為了造化丹,也不會輕易翻身。
驗尸官背后是什么呢?
陳風暫時不得而知。
但是不管怎么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