寶玉瞥了她一眼,走出去路過她們身邊時說道:“若我果然不念舊情,當初晴雯、芳官她們的事出來時,就該惱了。便是那些銀錢,我也沒再計較不是嗎?”說完便大踏步跟著夏金桂走出去了。
襲人臉上一白,倒在地上,痛哭不已。
夏金桂微微一怔,看了一眼寶玉,卻是什么話也沒有說。
晴雯的事情,她是仔細打聽過的,現在想來,和襲人脫離不了干系。
榮禧堂。
王夫人正等著寶玉和夏金桂呢。見他們聯袂到來,也不等他們請安,便道:“我要把那些沒規矩的打發了,你們念什么舊情,還要留她們這一日。”
夏金桂陪笑道:“太太容稟,若是在我們小小夏家,辭了便辭了,但榮國府是豈能和小家小戶相比,媳婦雖然剛進門,但也知道咱們家向來慈善慣了,這些丫頭們也盡心盡力伺候了二爺一場,二爺心里念著舊情,想讓她們體體面面的出去,這原也符合咱們家一貫的作風不是?太太就看在二爺的面上,允了他吧。”
王夫人看向寶玉,寶玉也不說話,直接跪下磕頭道:“太太,她們跟了我一場,沒有功勞也有苦勞,這么被打發出去,日后難免受人作踐,還請太太賞給兒子一些體面,讓她們好好兒出去,全了她們與我的一番主仆情誼吧。”
夏金桂在寶玉跪下時,就慌忙跟著跪下了。
王夫人慈悲慣了,看著兒子兒媳這樣,便嘆道:“罷了,你們念情,是你們的好處,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,依你們就是,只是桂丫頭啊,你要讓人把她們看牢了,不許她們再借機作夭。”
夏金桂忙答應。
回怡紅院路上,寶玉拉著夏金桂的手道:“連累姐姐受委屈了。”
夏金桂嘆了口氣道:“二爺嚴重了,我既然嫁給你,自然要安守本分,以你為天,畢竟咱們夫妻總是一體,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?”
寶玉點點頭,并不說話。
怡紅院眾女見事無挽回,不由得抱頭痛哭,襲人哭道:“我也自知是留不住了,二爺二奶奶好歹留下麝月吧。”
夏金桂本是不想答應的,但想到這些丫鬟都被打發出去后,自己的名聲難免要受到影響,留下麝月也好,橫豎她本來就已經算是寶玉的通房丫頭了,將來自己懷孕,太太要抬人時,把她搬出來就好,這樣也就不會有人在自己跟前添堵了。況這些人中,就她一人留下了,其余眾人難免不服,她又被太太嫌棄了,將來便是留在這房里了,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來。
而且自己將來抬舉寶蟾,也有一個前車之鑒,讓寶蟾也不敢忘了自己本分。
這樣想來,可謂是一箭雙雕。
所以夏金桂便對寶玉道:“二爺,不若聽襲人的,留一個罷。”
寶玉心痛難忍,對夏金桂道:“你做主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