冉在靖不耐煩道:“爹也沒正經營生,讓他去做雜役吧。”
“你再說一遍!”冉興讓氣得渾身發抖。
冉在靖當然不敢忤逆,低頭敷衍道:“行行行,我便去做幾天。”
幾天之后,冉在靖被炒魷魚,原因是無故遲到早退,而且還頂撞庫房主管,當眾罵了主管的祖宗十八代。
他也不敢回家,被左良成引薦給曹逢吉,一連三天帶他去畫舫游玩。
冉在靖樂不思蜀,某日說道:“曹掌柜這日子快活,便換神仙也不做。”
曹逢吉笑道:“我叔父是山西巨賈,此次來南方辦事,自有伙計聽從安排。至于我本人嘛,多多結交士紳名流,跟南京的官員搞好關系。這官面上有熟人,生意不就好做了嗎?”
“曹掌柜真是富貴命,整日吃喝玩樂也算辦正事。”冉在靖羨慕道。
曹逢吉說道:“閣下也是富貴命啊,前朝勛貴,何其威風。我聽說,崇禎爺還是閣下的表兄?”
冉在靖連連擺手:“不說了,不說了,說起來就來氣。我算甚富貴命?祖父拉下臉去求人,竟只找到個官府雜役的差事。當今陛下也是小氣,既然能容舊朝宗室,為何不賜下體面宅院,在官府給些個閑差掛著,每月再送些銀兩做例錢?”
曹逢吉附和道:“便該這樣。”
“喝酒,喝酒!”冉在靖越想越氣。
曹逢吉又感慨道:“退回去幾年,閣下是宗室勛貴,而在下只是一介草民。如今三生有幸,也能與閣下這般貴人把酒言歡。”
“我算哪門子貴人?不算,不算。”冉在靖心里其實很高興,終于有人認可他的身份了。
一個使勁捧,一個飄飄然,喝到后面,冉在靖已把曹逢吉視作知己。
終于,曹逢吉隨口問道:“聽說,當初是令祖父,把大明的皇子皇女送到南京。這真是一樁大功勞啊!”
冉在靖愈發憤懣:“當今這位陛下,刻薄寡恩得很。我祖父再大的功勞,也不過賞了幾十兩銀子,賜下的宅院也寒酸得很。我家那么多口人,房子根本住不下!還不按月給俸祿,平日生計,都得自己去掙。以前在北京,那都是有俸祿的!”
曹逢吉見冉在靖喝得已經醉了,便問道:“當初護送皇子南下,除了令祖父之外,還有哪位舊朝忠臣?”
“這世道哪有什么忠臣,都是……”冉在靖想起個人,驀地譏諷道,“忠臣倒有一個,當時借口祭祖,太監、侍衛護送出京。半道詐稱闖賊殺來,太監侍衛嚇得作鳥獸散。有個紅盔侍衛,竟然沒有逃跑,盡忠職守保護皇子。此人如今也在南京,還做了巡警隊長。你說他傻不傻,自己的月俸沒幾個,還要養活家人,居然每月給皇子皇女買糕點孝敬。”
曹逢吉眼睛一亮,又解鎖了新人物,忙說道:“此忠臣義士也,可惜不能一見!”
冉在靖笑道:“見他還不簡單?天天帶隊巡邏,大街上就能見到。他可是堂堂的紅盔將軍,是大明皇帝的侍衛,來了南京只能做捕快。”
捕快好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