審問想必是進行了一段時間,安嬪一直在裝傻充愣東拉西扯,言語中也提及家族勢力,語帶威脅。
阮綿綿哪里是喜歡和稀泥的性子?順嬪被安嬪的話震懾住,她可不在意這些。既然林卓要她調查此事,就是放手讓她處置,不然以皇帝的謹慎精明,若需權衡利弊,他就親自上陣了。
眼看安嬪還要再歪纏,她忍無可忍,將手中茶杯向桌上重重一頓,沉著臉道:“夠了。叫你過來,不是聽你在這里胡攪蠻纏,百般狡辯的。”
安嬪一笑:“皇后娘娘不由分說就拿了我的人,如今更是連我都要拿下,我就是個傻子,也知不能逆來順受。怎么我為自己辯白幾句,就成了狡辯?難道皇后還想隨便給我按個罪名,就處置了我不成?果真如此,太后和皇上那里,您也交代不過去。”
“你是個聰明的,進宮也有幾個月了,不知道我素日里行事風格?不是鐵證如山,我就會貿然抓你過來?”
阮綿綿拿起桌上一卷供詞,輕輕抖了抖:“看見沒有?彩繡已經招供畫押,安嬪,你的罪行明明白白,清清楚楚,你知道嗎?”
安嬪盯著那份供詞,忽然發狠地一搖頭,冷笑道:“娘娘休想誑我,真如您所說,彩繡都招供了,您還請我來喝茶?直接拿下我進慎刑司就是。”
阮綿綿呵呵一笑:“你自己說的,你身世不一般嘛,你爹是吏部尚書,內閣首輔,該走的過場,還是要走的。另外,我自己也很想問問你……”
她的語氣忽然添了幾分肅殺,說出來的話堪稱是咬牙切齒了:“安嬪,我就想知道,你和馨貴人是從小做到大的姐妹,就算這十幾年的情分都是塑料,但這么多年啊,你們那么交好,女兒家在一起,閑談下棋,書畫女紅,有點什么私密的話,也只能和對方透露一下,就算彼此間有嫌隙,可總也有些情分在吧?她不好,你厭惡她,斷了往來就是,你怎么忍心……忍心收買她的丫頭,換了她的熏香,讓她迷迷糊糊地被……被一個人渣糟蹋,一直到事發之前,她都以為那人是皇上,你……你怎么下得了這個手?難道你想著她被騙得清白盡毀,想到她必死無疑的下場,你的心一點都不會痛嗎?從此后,世間就再沒有這個姐妹陪你繡花,陪你下棋,陪你談天說地……”
安嬪起先還穩坐如山,但是隨著阮綿綿的聲音越來越激昂,她的身子也起了微微顫抖,及至聽到這一句,終是再也忍不住,抬起頭低吼道:“我不需要,我根本就不需要這些,她也不會給我這些,她只會……”
說到這里,仿佛突然警醒,她大口大口喘息著,一雙眼睛怨毒瞪著阮綿綿,好半晌才恢復平靜,沉聲道:“娘娘不必多說,我知道你慣會套人的話,呵呵!我是不會被你套了話去的。”
一直沒有開口的順嬪終于說話了,輕聲嘆道:“安嬪,你都沒發現,自己的聲音有些抖嗎?若非如此,我還真以為你是鐵石心腸,連娘娘的這番話都打動不了你呢。”
“你算什么東西?也配教訓我?”
安嬪猛地轉頭,胸脯劇烈起伏,順嬪卻全不在意她言語羞辱,淡淡道:“不要做垂死掙扎了,剛剛娘娘說過,你買通秋紅,換了馨貴人的渡云香,迷了她的神智,錯將人渣當做皇上。這樣具體的過程,不是彩繡招供,我們僅憑猜測,又如何能知道得如此詳細?”
她見安嬪不說話,便用帕子擦擦唇邊水漬,似是納悶道:“不過我的確有些疑惑,皇上怎會半夜三更去臨幸嬪妃?這樣大一個疑點,為何馨貴人從未起疑心?”
安嬪把頭一扭,冷冷道:“這話你去問馨貴人,我怎會知道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