轟動一時的曲虎告御狀一案,很快就有了結果,皇帝御筆朱批:“曲虎殘暴成性,毆打妻兒老母,令人發指,忤逆重罪,天所不容,著即刻發配關外看押開荒,終此一生,不得入關。”
至此,懸在曲家頭上那把不知何時就會落下的刀,終于是徹底消失了。
消息傳來,曲氏帶著兒子女兒前來感謝阮綿綿。
看見三人收拾的干干凈凈,也用自己送得布料做了新衣裳,原本蒼白的面孔上有了幾絲血色,空洞眼神也煥發出神采,阮綿綿真是打心眼里為她們高興。
因又問起曲虎被發配流放,曲婆婆是否傷心,曲氏便說道:“孩子就是母親的心頭肉,若說一點不傷心,那是假的。可傷心一陣兒,也就過了。娘子根本不知,這些年我和婆婆孩子過得是什么日子,如今雖沒有了頂門立戶的男人,但村子里大家都肯幫襯我們,又有娘子給得工作,這日子眼見著好過起來,也不會隨時挨打受罵,我和婆婆都不知有多高興哩。”
阮綿綿笑道:“這就好。你放心,咱們這十里八村,是不講究欺負人的,有那不開眼的敢欺上門,你只管叫嚷起來,必有人幫忙。你那些鄰居們我都關照過,讓他們照拂你們孤兒寡母。一天天的,等孩子大了,不管是讀書識字,還是種田做活計,都是出路,到那時,你們婆媳也就熬出頭了。”
“誰說不是呢。”曲氏連連點頭,又感嘆道:“真真娘娘是菩薩下凡,若不是親身經歷,換誰和我說,我有一天能和皇后娘娘坐在對面說話,娘娘還待我這樣親切,我都以為他失心瘋呢。”
“不是娘娘,是娘子,我已經不是皇后了。”
阮綿綿想著這曲氏是搬來不久的,許還有些搶救的可能,于是連忙糾正,卻見對方笑道:“我聽村子里人說,皇上都來過兩回了,不定什么時候還會來,可見皇上不是真心廢您……也罷,既然娘娘不喜歡,我不叫就是了。”
阮綿綿一頭杵在膝蓋上,是誰說的得民心者得天下?她如今夠得民心了吧?結果連讓人改個稱呼都做不到。
正說著話,忽見一匹快馬停在街門口,接著蔣林從馬上跳下,急匆匆進來,看到曲氏,先是一愣,話就憋在了喉嚨里。
直到曲氏帶著孩子告辭,阮綿綿方帶著他進屋,納悶道:“發生了什么事?叔叔臉上既有急切之色,又似乎帶著些兒喜意,為何如此矛盾?”
蔣林臉一紅,不自禁看了旁邊蕓娘一眼,方才正色道:“我今天早上去京城,才知道威國公的爵位沒了,說是皇上念著皇后的情分,還許他們住在原本的國公府里,除此之外,一應待遇全部取消。”
“終于走到這一天了。”
阮綿綿先是有些驚訝,但很快便平靜接受了這個事實,她微微一笑:“沒有了爵位,以那一家人坐吃山空的本事,這座宅子他們又能留住多久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