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爸媽天天做噩夢,奶說,家里肯定是鬧鬼了,讓大伯回去一趟。”
“鬧鬼了,讓你奶請神仙過來除邪,你大伯又不會驅鬼,回去做什么?”
麗瑛見盧秋菊是不可能給雙清這個面子的,肯定也不會讓夏崇平回去,她怕雙清不走,盧秋菊煩躁又為難,便道,“雙清,你大伯最近忙得不得了,地里的活還沒有做完,我陪你回去看看,到底怎么回事?”
“不就是做個夢嗎?”盧秋菊不以為然地道,“你奶一天到晚神神叨叨,怎么不把你爸揣回她肚子里去?”
夏清靠在門邊,見雙清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,她不由得冷笑一聲,都這樣了,居然還是找到她家里頭來了,血緣果然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,他們家都躲到這里來了,還擺脫不了?
雙清一直在關注夏清,她眼珠子一挪,就看到了站在門邊的夏清。和她自己這一身舊衣服不一樣,夏清穿的是一件粉色的棉襖,上面繡了很漂亮的蘭花,下面穿的是一條最時興的踩腳褲,一雙高幫棉靴,脖子上是一條大紅的圍巾,頭上戴著紗巾,遠遠看去,就像是大城市里出來的孩子。
“姑,你去有什么用?奶說讓大伯回去。”
奶的原話是,“讓崇平那抽筋的去請三清觀的老道士來除妖,我們去,還不知道要收我們多少錢呢,哪里有錢?”
二姑家窮得要死,她又不認識老道士,回去了有什么用?到時候,她媽還會罵她,喊人都不會。
夏崇平在后面聽到動靜,他把最后一塊土疙瘩敲碎了,洗了手出來,正好聽到了夏雙清的話,夏崇平就對妹妹道,“麗瑛,你和云棟先回去,家里的事,不用你們操心,不就是晚上做個噩夢嗎?白天不胡思亂想,夜里怎么做夢?你又不是不知道,你媽對你小哥,那是一個心疼!”
麗瑛好笑,“我媽不是你媽?”
夏崇平呵呵一笑,不吭聲了,心里說了一聲,那都不是我們倆的媽。
“你還準備去摻和他們那點破事?”盧秋菊不樂意了。
“我橫豎要去一趟朱共山,不是說要請清兒的師父和師兄過來過年?我不親自去一趟,人家好意思來?”
“爸,我和你一塊兒去。”夏清走過去,牽上了父親的手。
父女二人走出了魚塘,一踏上大路,夏崇平凍得脖子一縮,“哎呀,好冷!”
他在家里整了一個冬天的后院,還真是不覺得,外頭居然這么冷。難怪老道士說他們家那地兒是風水寶地,這會兒,夏崇平有些信了。
他們的好日子就是從搬進這里之后開始的,他的耳朵如今都靈些了,昨晚,盧秋菊還在說,她那腿,晚上居然能睡發熱了。
雙清走在后面,她的眼睛不時瞟向夏崇平牽著夏清的手,她的記憶中,夏同平從來沒有對她這么親近過。
“爸,這路上泥巴好多!”夏清看著自己新牛皮靴上的泥巴,皺眉道。
“來,爸爸背!”夏崇平走到夏清跟前,在她身下蹲了下來,朝她露出了寬厚的肩膀。
雙清朝夏清歡喜的臉龐看了一眼,又看了看自己已經濕透了的黑布棉鞋,她的腳朝一處冰塊上一踩,“哎呦”一聲,坐在雪地里哭了起來,“嗚嗚嗚,好疼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