蒙武見此,深吸一口氣,再次開口:“所有人連夜趕路,去汾水戰場與大將軍匯合,前進!”
山麓中,影影綽綽的身影動起來,擦干血跡的鐵劍被蒙武重新插入鞘中,帶著騎兵浩浩蕩蕩的越過山麓、河灘,朔水北上,向著上游贏鈞所在位置趕去……
……
乎乎冷風吹過汾水河段,波浪起伏間帶起了濃郁的水汽。
太陽尚未升起來,金鳴晨鼓已經在汾河兩岸響起。
兩岸短暫的混亂之后,就地休整的秦軍士卒從荒原上站起,嗡嗡嗡的聲音中開始了迅速的集合。
“集結!”
“眾軍各自歸建。”
“大將軍有令,眾軍各自歸建,準備撤退!”
一名身背鐵劍,手持長戈的校尉縱馬奔馳在大軍之中,不斷吶喊各層將領整合自己的隊伍。
同時間,曠野之中,一處算不上高聳,但卻足夠顯眼的土丘上,坐了一夜的身影早在此刻站了起來,靜靜的望著曠野上喧囂的人馬。
昨日從秦軍反沖回戰場,所有的秦軍都依舊處于混亂無建制的狀態,一直戰斗到了黑夜,為了避免之后發生營嘯,贏鈞一直沒有強令整頓大軍。
微寒的晨風呼嘯而過,白色戰袍浮動,按劍而立的高大身影讓所有人側目,身后典韋、李存孝兩人走來這邊,拱手稟告道:
“主公,東岸此刻共有士卒十三萬七千六百九十三人。大軍集結完畢,渡過汾水還需要至少三個時辰的時間。楚趙聯軍不會給我們時間。”
李存孝說完,贏鈞轉頭掃了天邊一眼,口中淡淡說道:“意料之中的事情。”
“昨夜,另有一千余名士卒猝死于夢中,尸首已經開始整理了,是否帶走他們?”
“火化了,撒入汾水中吧。”贏鈞說完,心中卻是嘆了一口氣,這樣的情況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。
他昨夜沒有強制大軍渡河就是為了預防現在這樣的情況。
大戰之后的秦軍幾乎所有的人都筋疲力盡,全都靠著個人堅強的韌性在死撐,他原本就擔憂若是昨夜全部過河,心頭憋著的一口氣必定松掉,當夜就會有不少士卒猝死在西岸。
現在雖然有些可惜,但基本上還在贏鈞能夠接受的范圍。
慈不掌兵!
十年函谷風霜,已經將贏鈞的內心磨礪的足夠強大,也徹底的明白這四個字的含義。
更何況,這個時候不是他心軟的時候。
秦國也不需要一個心軟的王。
正此時,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逼近,下一瞬間魏合騎著一匹戰馬卷起一身塵埃沖到贏鈞面前,翻身下馬,單膝跪地的稟告道:
“主公,楚趙聯軍的兵馬已經全軍開拔出皮牢城,正在向著這里逼近過來,預計要不了一個時辰的時間……”
魏合的話語在說著,但是贏鈞卻是沒有出聲,轉身俯瞰著汾水邊的灘地,一支支隊伍排成長龍由這邊朝著身后的河對岸而去。
等到魏合說完,贏鈞的嘴角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,轉瞬神色就冷酷了下來,頭也不回的招了招手:
“其余人加速撤退,存孝和典韋留下,陪我前去迎接聯軍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