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人對視了一眼,便也緊跟著上前去。
夏悠悠先是恭恭敬敬的對著面前的老道行了個禮,心中記著呂思清所教的:好好說話,不說廢話。
清了清嗓子:“想必,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許道人吧!我們幾個今日前來確實有事兒相求。是這樣,家中舍妹最近害了怪病,我們聽聞許道人有治病的妙方,故而跋山涉水前來,還望道人可以出手相助。”
坐在石桌前的人聽罷,突然冷笑了一聲:“一路上抱怨不止,牢騷不斷,是為用心不誠;來到我這院中之后,又不據實相告,明明是家中姐姐,非要說是妹妹,還是用心不誠;私底下討論我這個素未謀面的老頭子,還帶著偏見,說我執拗、刻板.......就你這般做派,怎好意思說自己誠心而來?又怎敢斷定,我會出手相助呢?”
許道人緩緩說完這些話,面色都不曾變一下,看過去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,叫人看了心里直哆嗦。
夏悠悠實在沒料到他會知道這些。不僅知曉來意,甚至連身份都一清二楚,還連她這一路上是如何抱怨的,抱怨了什么都說了個明白.....聽他說著,只覺得臉上燒得一陣紅一陣青,聽得都快啞口無言了。
“道長真乃神人也,是晚輩的不是。”她小聲道了句,就聽到一旁蕭恒又替她說了好些漂亮話,更加不好意思了,一個勁的連忙附和,順帶著還拍了這老頭幾句馬屁。想來這人年紀大了,就像個小孩一般,即便是個得道高人,卻還是喜歡聽好聽的。
見到夏悠悠和蕭恒二人這般好言好語,許道人的態度也立刻軟了下來:“也罷,畢竟是故人之子,我再這般為難,確實不成體統,不像個做長輩該有的風范。”
他說著,又仔仔細細盯著夏悠悠瞧了瞧:“像,確實很像,卻沒有她沉穩。行事瘋瘋癲癲的,想一出是出,真替她不放心。”
這樣的話,她已經聽過無數遍。
不僅是面前這位,還有秦叔、李叔他們,甚至包括她那個遠在京都城的老爹夏翊。好似所有認識林慕遠的人都要這么說上一說。不過夏悠悠倒是不在意,她是她,林慕遠是林慕遠,兩個人不可能相同,自然是無法比較的。她早就認了自己資質平平,性格毛躁。這點不用他人提醒。
更何況能看出他們說這些話時,不帶有任何惡意,只是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懷。
夏悠悠想到眼前這位有可能是故人,連忙態度更寬和了些:“道長莫非也與我母親相識?”
“何止是相識,她還曾在我這道觀中住過一段時日。”許道人似乎陷入到某段回憶里,臉上終于有了幾分顏色。
聽到這兒,夏悠悠突然升起了一陣欣喜。
沒想到此番來這,竟還有別的收獲。
只是,當她準備繼續再深入問一些事時,許道人卻話鋒一轉,臉色一變,不愿再提及這些了。只是說了句:‘若是想要追憶故人,可等到閑暇之時,來這道觀中住上幾日,必會有所感悟。’
夏悠悠聽他的口吻,便知道無論怎么軟磨硬泡,他都是不肯再多說了的。干脆也就作罷。反正他們今日前來,是為了夏婉月所患的影子病一事,先將此事解決了方才是重中之重。
只是頃刻間,那許道人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,又恢復到從前那副淡漠冰冷的模樣。他看向蕭恒,眸中帶著些難以掩蓋的欣賞:
“你竟然能識得這鎖魂井,說明還是有些見識的。只不過聽剛才二位所言,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。這索魂井確實邪乎的很,底下所鎮壓著的東西,也并非我幾句話便能說清楚的。我只能說,當年南山道觀之所以會選址于此,正是因為這口井所在。與其說是先有的道觀后有的這口井,倒不如說是先有的這口井,而后有的道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