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悠悠的心中五味雜陳。
說到底,她與這位許道人之間并沒有很深的交情。但可能就是因為有著林慕遠這一層關系在,她會格外對這些有著故舊交情的長輩們心存特殊的感情。既陌生,又親切。故而不太能接受,也不敢想象此時此刻,在這口井下,那幾個她所熟知的人正在遭遇著什么?或者是否已經不在人世?
“你還記得之前許道人說過的,關于這口井的傳聞嗎?”蕭恒在一旁突然開口道。
他似乎想到了什么:“當初修建這座道觀,是因為先有了這口井,道觀是為了鎮壓這口井而存在的。如今既然已發生了這樣的意外,我想比起茍活于世,許道人可能更愿意用自己的方式來換這口井安寧的可能,以免再傷到更多人。這是他作為一觀之長的選擇。”
這話說出來,原本是為了安慰夏悠悠。
后者也確實覺得這種說法合乎情理。
可她是一個接受過現代教育的大好青年。不對,就算她沒有接受過現代教育中‘生命可貴’的價值觀;就算她知道,在犧牲少數人的安危和獲得大多數人的平安之間,會有人選擇自我犧牲的方式去成為前者。但她出于私心、出于私情,還是覺得這種做法暫時讓她無法接受。
“我還是想再下去看看。當年林慕遠也安穩的在這井下呆過一段日子,我總覺得,這口井里不會只有死路一條。更何況他是許道長,短時間內,應當會有應對自救之法。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他們是死是活,若是不下去看看,總覺得心中難安。況且那日我與大人也曾下去過,雖然最后上來時遇到些麻煩,也未曾下到那井底二層去看看,我心中仍有許多不明確之處,想下去探探究竟。畢竟那里有林慕遠曾經留下的蹤跡,也算是為了我自己。”
夏悠悠緩緩吐出了一口氣:“但我知道,我的這個決定太過冒險,我不能拖著別人與我一同受死赴難。所以......”
“你不會是想拋下我們自己一個人去著井下吧?如果你真是這樣決定的,我可不同意。”李懷說著拍了拍一旁的顧清:“顧呆子,你家夏文書就要拋下你一個人去這井下瀟灑快活了,你同意嗎?”
后者搖了搖頭,眼神堅定:“她去哪,我去哪。”
“好了!既然我和顧清都不同意,蕭恒自然也不必多說,夏文書你一個人決定是沒用的了。不管什么事情,大家都是要一起面對的。你若想在這種時候拋下我們,自己一個人去搶功勞,這可不地道。”
夏悠悠也堅定的搖了搖頭:“李兄,我知道你不放心我一個人去,但是這底下危險,我一個人便罷了,我不能......”
“你知道什么呀,你知道了。你當真知道我們為什么非要去嗎?”李懷突然變得正經嚴肅起來:“雖然你我的交情不及你和蕭恒那般無話不談。當然你們倆有婚約在身,我比不得。但是我們也在督察院中一同共事了這么久,你是什么品性脾氣我都看在眼里。但凡與當年的事扯上一點關系的,你都是一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樣子,就一定要去搞個清楚,哪怕是丟了性命,這次是顯然也是如此。”
李懷頓了頓,一副看透了的模樣繼續道:“既然都知道這些,自不會讓你如了心愿。我們若是讓你一個人先去,你心中沒了負擔,便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了。一心想著真相,死活都不管了。到時候這家伙心里對你又牽掛的不行,勢必要去尋你。他什么樣你是知道的,我自然攔不住。”他看了眼蕭恒,一副懂得都懂之模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