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天是陰歷五月初三,按照山里的民俗,那些沒上門的女婿,正是送五月當五,節禮的時候。
一年當中,女婿們要送三次節禮。
五月當五送小***月十五送月餅,春節送年禮。
五月當五,一般是準女婿們第一次上門,一是給末來的岳父母留下好印象,二是怕結婚時岳父岳母為難自己,一般都舍的下老本兒。
但蘭花花看劉居委夫婦,卻兩手空空,不免有點失望。
又一想,農村人有農村人的規矩,城市人有城市人的套路。
也許,城市人沒有送節禮的習慣。
誰叫咱是農村人呢?嫁給城里人,就是走出了大山,飛上了枝頭,烏鴉變成了鳳凰。
用媒人王婆的話涚,“就是攀上了高枝兒。”
馬工見了蘭花花,兩眼笑成了一條縫。
蘭花花想到第一次去他家,就想到這個汽水廠的工人,活成了耗子,偷拿廠里的汽水,就有點悲哀。
這種小偷小摸的習氣,在農村是被人戳脊梁骨的,而他,卻當成了本事。
而劉居委,看見了蘭花花父女,一張大白臉上,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。
也難怪,像這種領導,始終板著臉,嚴肅,認真才是她們的基本寫照。
劉居委扭著肥大的屁股,一步三搖地走向了屋里。
這時,村民劉二順扛著犁耙走過,見了大丑,盡管被犁耙壓的抬不起頭,還是抽出右手,掏了一支煙遞給大丑,
“村頭,上午好。”
大丑斜了一眼劉二順,知道這個泥腿子掏不出好煙,果然,還是豐收牌香煙。
大丑厭惡地皺了皺眉,瞪了一眼劉二順,連理也沒理他,扭身就去追劉居委。
劉二順不但知道那胖女人是蘭花花未來的婆婆,還知道她是居委會干部。
這事早就傳遍了旮旯村,小小的山村,十幾戶人家,關于蘭花花和馬大慶的婚姻,家庭結構,聽的早讓人耳朵里磨出繭子來了。
盡管不知道這居委會的官有多大,但劉二順敢肯定,這官不小。
要不,你看旮旯村的村頭大丑,見了城里的居委會干部,咋就沒有了脊梁骨,咋看咋像一只添肥的哈巴狗呢!
只見大丑跟著劉居委屁股后面,一步一點頭,也難怪,一個是城里的領導,一個是鄉下的村頭,兩人是同行,同行才有共同的語言,才能交流心得。
本來大丑在劉居委后面,就在邁進木檻的當兒,大丑怕比自己還年輕的劉居委絆倒,連忙雙手扶住了劉居委的胳膊。
進了屋里,還沒等蘭花花反應過來,大丑搶先一步,把那兩張椅子用袖子擦了又擦說,
“城里人皮膚嬌嫩,這農村的灰塵有毒,沾上一點,騷癢的難受。
還有,這身衣服,賣了百兒八十斤麥子,可買不來?這,老貴了,不是旮旯村的人能買的起的?”
蘭花花平時見大丑板著苦瓜臉,好像村民人人欠他錢不還似的。
沒想到,大丑笑起來那么好看,說起話來那么溫柔動聽,還這么幽默,不禁“撲嗤”一下笑出聲來。
猛地,蘭花花想到在末來的公公婆婆面前,這樣有失禮貌,連忙又止住了笑,矜持起來。
忽然,馬工“哎呀”一聲大叫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