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月過后,白天仿佛是一棵芨芨草,嗖嗖地朝上瘋長。
這個季節最有個性,白天長夜里短。
惹的那些深山里的農人們,耐不住寂寞的,紛紛做起了小生意,無法做生意的,便在田閘地頭來回地溜達,照看自己的莊稼。
地里的莊稼已經瞞住了老鴰,莊稼一長高,地里的野物兒漸漸的多了起來。
野兔一點兒也不怕人,大白天就在村路上來回地溜達。
馬大慶有的是時間,他隔三差五地就請假,來照顧蘭花花。
近來不知為什么?也許是懷孕的緣故,蘭花花見了馬大慶心煩。
馬大慶個子矮,長的又丑,只是嘴皮子還算湊合,關鍵是不會過日子。
他知道蘭花花愛吃紅燒豬蹄兒,就一個勁地給蘭花花買。
望著眼前的豬蹄兒,吃吧,這老貴了,這樣下去,估計他的那點兒工資,早吃沒了。
不吃吧,買來了,自己又饞的慌。
蘭花花也不知為什么?發起火來,
“就你這點破工資,三瓜裂棗的,還可著勁兒花,當心孩子出生了,變成了窮光蛋。”
這點,馬大慶完全理解,也許,懷孕的人都這樣,不容易控制自己的脾氣。
“窮不了,我家還有汽水廠呢?”馬大慶悻悻地說。
“就那汽水廠,讓你老爸經營的,連員工的工資都發不出來。”蘭花花說。
馬大慶知道,娶來的老婆是用來疼的,不是用來吵架的。
和老婆吵架的男人沒有他媽的出息。
男人的出息就是好好掙錢,拼命掙錢。
比如老婆說,“親愛的,我閨蜜剛買了一條金項鏈。”
你說,“哎呀呀,才買一條,走,我給你買三條,四條去。”
在老婆眼里,這才有男人樣。
但馬大慶的錢少,他無法反駁,只有沉默!
難堪的沉默!
“大不了我打野兔,給你換豬蹄兒。”馬大慶想了一會兒,小心翼翼地說。
馬大慶每次來山里,見野兔多,就動了心思。
馬大慶說到做到,第二天,他不知從哪兒搞到了一只老土銃,扛著就上了山。
半個晌午兒,馬大慶土銃上就掛著一串野兔回到了籬笆院。
蘭花花數了數,一共六只。
蘭花花不吃這野物兒,嫌棄土腥味兒太重,更何況,那老土銃里的鐵砂子,嵌進了兔肉里,找又找不凈,烙牙。
馬大慶有他的打算,這野兔在山里不受人待見,到了一百多里外的天堂市,就成了山珍海味。
他昨天就給他舅舅打了電話,舅舅叫大德子,在“大富豪”酒店里當大廚,這野兔送過去,準能賣個好價錢。
城里人口味刁鉆,就愛吃這一口兒。
至于運輸,馬大慶更是有辦法,只要一個多小時,就能送到天堂市。
因為,一天有兩趟大客車去天堂市,要經過三岔鎮,早晨一趟,晚上一趟。
這兩輛大客車的司機,馬大慶都熟,還有一個是他同學的表弟,叫雁拔毛,更妙的是,這大客車還經過“大富豪”的門口。
馬大慶和雁拔毛己經說好,每送一只野兔,車費五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