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路隊在旮旯村住了八天,這路,也蜿蜒到了旮旯村的尾巴尖兒上。
那兒有一棵大柞樹,這是個地界兒。
樹的右邊,是旮旯村的地盤,而左邊,則是老鴰坡的地盤。
再修一天,這路就越過了老柞樹。
這預示著,旮旯村的工程就要結束了,修路隊就要搬到老鴰坡去住了。
不料,就在這節骨眼上,卻出了幺蛾子。
大慨老天也聽到了村民們的議論,又是進月亮找嫦娥,又是摘星星當燈泡。
他,生氣了,動怒了。
這個姓天的老人一生氣,后果很嚴重。
他撒碎了棉襖,棉褲,還有那一床床的厚棉被,隨意地拋撒在了五指山的都市,鄉村。
于是,那棉絮般的大雪,紛紛揚揚地又落了下來。
估計,這老天是個彈棉花的老頭兒,要不,他從哪兒攢來這么多的棉絮。
只是這老頭兒屬驢的,太犟,不把家里的棉絮灑完,他決不罷休。
估計,老天不怕老婆,才能這樣揮灑自如。
這一下,大雪就下了三天兩夜。
這雪一下,就封了山。
山路上再也見不到一個人影兒,還有那鳥,那獸,都絕了跡。
修路隊的人員,就被困在了大山里。
雪,好大的雪啊!到處白茫茫的一片,灌木叢被淹的沒了頂兒,青松被壓的垂下了頭,就連土竭色的枯枝上,也堆滿了積雪。
不斷地有樹枝的折斷聲傳來。
這對于旮旯村的村民來說,沒有什么。
但對于那些山外的人來說,潔白的積雪下,卻危險重重。
山里的凹地,有很多很多,里面積滿了雪,山里人叫這為“雪窖”,一旦踏了進去,人就傾刻沒了影兒。
旁邊的人又往往不容易發現,只有活活憋死在里面。
村里的大喇叭不間地響著,
“各位修路的山外人請注意,請注意。
下雪天,別亂走,要是掉進了雪窖,或者山凹里,那就完蛋了。
既使旁邊有人,三分鐘內救不了你,你也被憋死了。”
旮旯村的村民們,都關起了家門兒,窩在家里貓起了冬。
這大雪紛飛的三天,整個大山里一片死寂,偶爾,有幾個南方人站在房檐下,嘰嘰咕咕地議論著,也不知為什么?
三天啊,整整三天,那雪終于停了。
大雪封了門,村民們只得把門推開了一條縫兒,從縫隙里鉆了出來,開始了清理積雪。
但村民們很快就發現,王家少了一只雞,李家少了一只鴨,畢家少了一只狗……
幾百年來,村里很少有這樣的事情發生,小偷小摸也有,無非拔棵大蔥掰個苞谷。
一開始,村民們也沒在意,少只雞,說不定被狐貍,黃鼠狼拖走了。
但少的多了,村民們就懷疑了,這不是野物兒所為。
少雞少鴨少狗狗,這可是個大事兒,莊戶人家,喂個家畜家禽,從小崽崽伺候到大,多不容易啊!
大伙一開始懷疑是癩痢頭,但癩痢頭的草棚棚壓塌了,正借住在他侄子的柴房里。
癩痢頭沒有“作案”的動機,再說,那么多的東西,十幾只雞鴨,他沒有這么大的膽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