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正中周建國的本意,雖說羊肉熬化了,只要朝里面扔些白菜蘿卜,大蔥,就成了正而八經的羊肉湯,到時讓人可著勁兒喝就好了。
賓客們等的越來越著急,有的忍不住了,就朝馬大慶投去征詢的目光。
老蘭頭是個急性子,他見親家到現在還沒來,急的跑到了山道上,朝著山下望了一望。
可是,寂靜的山路上,除了呼嘯的北風,一個人影兒也沒有。
老蘭頭只好陪著笑,從屋里端出了一籮筐的麻花油條,先讓大家擋一下饑餓。
大丑蹲在樹枝下,等著點放鞭炮,剛才周建國給他的羊骨頭,早被他啃得干干凈凈,骨頭上面還布滿了道道牙印。
老油子走了過來,“大丑,餓不?走,拿兩根油條先墊墊饑。”
“我才不呢,這老蘭頭,也太摳門了。
放著好好的羊肉不讓吃,盡吊人胃口,還讓人吃油條。
我就等著吃羊肉湯泡饃,啃羊骨頭。”
大丑壓低了聲音,悄悄地對老油子說。
兩人正說著話,突然傳來了兩聲汽車的喇叭聲。
眾人抬頭望去,只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,朝著籬笆院駛過來。
“哇,真不簡單。馬家還有這么高級的親戚,看這架式,這就不是個普通的人物。”有人感嘆道。
村民們急忙讓開了一條路,那小轎車就在籬笆院前停了下來。
從轎車里面鉆出了馬三爺,人靠衣裝馬靠鞍,自從汽水廠起死回生。
馬三爺就一改往日的模樣,開始了事業的春天。
只見馬三爺那稀疏的頭發,朝后面梳的筆直,又穿了一身白色的西服,白色的皮鞋。
一條大紅領帶,蓋在那微微隆起的老板肚上,又戴了一個黑色的大黑墨鏡,遮住了半邊臉,右胳膊窩里,還挾了一個黑色的小皮包。
乍一看上去,令人望而生畏。
他后面跟著劉居委,相比之下,劉居委穿的就要普通一些。
“媽,爸,你們怎么這個時候才來呀?”馬大慶埋怨著。
“哎呀!廠里面太忙了,工人兩班倒,日夜加班。
機器二十四小時不停,門外拉貨的車,排成了長隊,卡車,三輪蹦子,板車,那叫一個熱鬧。”劉居委興奮不已。
“親家,你來了哈。”老蘭頭連忙迎了上去。
“唔,我孫子呢,我要看我孫子。”馬三爺說著,一面大踏步地朝屋里邊走。
劉居委也緊跟著馬三爺,兩人爭著朝屋里面走。
草垛兒一定睡著了,馬三爺看了,連忙抱了起來。親了又親。
這一下,把草垛兒親醒了。
劉居委見了,左一個乖孫子,右一個乖孫子地叫著,又連忙褪下了手脖上的大金圈子,套在了草垛兒的胳膊上。
說來也怪,親緣關系十分奇妙,別人一抱草垛兒,他就嚎啕大哭。
而馬三爺抱著,一點兒不哭也不鬧,馬三爺高興了,就把草垛兒舉了一個高高。
這一舉,壞事了!
草垛兒一泡童子尿撒下來,沘了馬三爺一個滿臉開花,那尿水順著馬三爺的脖子,又流進了西服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