特別是那張小臉,也不知多少天沒有洗了,那污垢成了殼兒,好像戴著一個面具,估計可以揭下來兩層。
蘭花花以為是個男孩子,細看了,卻是個小女孩,令人詫異的是,她手里還拎著一只吱吱亂叫的大耗子。
蘭花花一陣心悸,從小她就害怕這毛茸茸的家伙,大了,依然害怕。
“正月,回來了。”苦瓜卻很坦然。
“嗯,俺爹,我回來了,今個帶回來了一塊肉,你知道,那耗子洞有多深嗎?害的我挖了大半天。”
正月一邊說著,一邊把耗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,又踩了一腳。
那只可憐的山耗子,“吱”了一聲,轉眼間嘴角流血,眼珠凸出,一命嗚呼了。
苦瓜看蘭花花一臉懵相,連忙解釋,
“這是俺最小的閨女,正月里生的,從小就喜歡下河摸魚,上樹摘果,淘氣的就像個男孩子。”
正月聽說了,沖著蘭花花,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,露出了一口好看的小白牙,臉上還有個小小的酒窩窩。
“蘭老師,你咋不吃飯呢?”九月問。
“蘭老師?我給你燒肉肉吃。”正月望了一眼蘭花花,又咯咯地笑。
正月說著,來到灶前,抓起火棍,把仍然冒著火星的灶灰扒了一個小坑,就把死耗子投了進去,又用火灰埋了起來。
一股毛發的焦糊味傳了出來,蘭花花連忙捂住了嘴。
“老師,你別急,呆會就烤熟了,這耗子肉可香了,給你吃呵!”正月說。
正月這一說,蘭花花再也忍不住了,連忙躲到一邊,“哇”地一下子吐了出來。
苦瓜和孩子們驚訝地望著蘭花花。
那瘋女人坐在木板上,手里拿著一個破爛的布娃娃,仍然在傻哈哈地笑。
蘭花花扭頭就走,九月追了出來,“蘭老師,路滑,你走慢點。”
九月說著,舉起砍刀,就把路邊的一支竹竿砍倒了,三兩下刮去了枝葉,連忙遞給了蘭花花,
“蘭老師,這根竹棍兒給你做拐杖吧,這旮旯很少有人來,又陡又滑,路很難走。”
蘭花花看了一眼九月,嘆了口氣,她猛然又看見了山坡上的那株臘梅花。
整個五指山,連同那老天都是灰濛濛的,那冰涼的雪粒兒漫天飛舞著,可著勁兒地下著,落到臉上涼嗖嗖的。
而那株梅花,依然紅的耀眼,在冰天雪地里,頑強地展示著生命的力量。
馬大慶坐在板車上,等著蘭花花,縮脖北風凍的他把脖子縮了又縮,棉襖裹了又裏,他看見了蘭花花,連忙喊了起來,
“哎,花花,快點兒回家,草垛兒該醒了。”
蘭花花應了一聲,她看了一眼蒼茫的大山,又看了一眼九月,
“九月,你明天還是去上學吧,學費嘛,由我出。”
“嗯。”九月望了一眼蘭花花,連忙點了點頭。
蘭花花拄著竹竿,慢慢地朝下走著,待走下了山坡,坐上了板車。
蘭花花一扭頭,九月還站在山坡上,不住地沖著蘭花花招手。
“唉,這苦命的孩子。”蘭花花長長地嘆息了一聲。